大同城,夜色笼罩。
郭登巡视一圈后,来到城门楼下,看到刚从阳和回来的杨贵芳和王越围着火堆喝酒,那王越已经有些微醺了,举着酒壶豪气吟诗:
平地有山皆走石,半空无海亦翻波。
合当送我云霄上,试把青天一洗磨。
“嘿,你小子若是不从军,一定是个诗人。”杨贵芳赞道。
“不冲突!”王越摆摆手,“我要如辛弃疾一般,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
郭登一头黑线的走过,笑骂:“吹吧你!你小子吹牛的本事,比打仗厉害,还特么的挺有气魄!”
王越乐呵呵的上前,把郭登拉到火堆边:“将军,来,一起喝!”
啪!
郭登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怒道:“军中禁饮酒,你们两个身为主将,带头喝酒?”
“我们不当值啊,再说,小饮,嘿嘿。”王越指了指杨贵芳道,“老杨打了胜仗回来,大涨我们军士气,可不得庆祝一下?”
杨贵芳挥手:“别拿我当借口啊,我是被迫的。”
王越目瞪口呆:“你丫的叛徒,明明是你的主意。”
郭登横了两人一眼,一屁股坐下,怒道:“还不给老子一壶酒?”
杨贵芳连忙奉上,笑叹:“都夏天了,这关外的夜晚,还是凉飕飕的。喝口酒暖和暖和,来,整起来。”
三人围着火堆开始喝,王越最为活泼:“我看也先是怕了,不敢来了。”
郭登哼一声:“他是要跟我们耗?那我们耗得起啊。”
“不,我们也耗不起!”杨贵芳突然变得严肃,“我最近注意到京城的局势,陛下抓了成国公,我感觉有大事发生。”
王越不在意道:“抓就抓呗,成国公早就该抓了,他干的那些事儿,你问问京城的百姓,哪个不恨他?”
“陛下起了杀心。”杨贵芳轻叹,“我是忧心陛下啊。”
“啊?陛下堂堂天子,有啥可忧心的?”王越疑惑。
杨贵芳看向一旁的郭登,问:“郭将军,这儿就我们仨,我就直接问了,关于真假天子的传言,你怎么看?”
郭登猛饮一口酒,摇了摇头:“我没看法,我只知道守卫好大明的边疆,其他事我管不了,也没能力管。”
杨贵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摊手:“陛下因为推行新政,得罪了士绅,现在又来了个真假天子的谣言,京城定然已经是暗流涌动了。陛下,需要一场大胜!你们明白吗?”
郭登和王越,都听懂了。
“那就来一场大胜。”郭登果断道。
“是啊,我们的呼应陛下,支持陛下。”王越道。
杨贵芳微微一愣。
王越的态度,他当然知道,这厮是新军是陛下看重的。可郭登的态度让他有些意外,他知道,西北那个陛下,是写过信给郭登的。
难道郭登就没有一点点怀疑?
“好,这次我回来之前,去宣府见过石帅,他也同意主动出击,打一场胜仗。”杨贵芳道,“如今也先出动小队侵扰,我们整个防线需要配合一下。”
郭登点头:“自然听石帅统筹。”
……
京城,奉天殿。
早朝时,锦衣卫当场抓走了三个官员,都是涉了成国公的案子。朱祁镇坐在龙椅上,面容冷峻。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散发一种无法言喻的威严,像是天际最烈的闪电,让人不敢直视。龙椅之下,群臣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大殿之内,连空气都沉重得令人窒息。朱祁镇的怒意,不似狂风骤雨般直接,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那是帝王之怒,如渊如狱。
站在殿上的于谦,心中感慨万千,短短四年,当初还稚嫩的皇帝,如今已经成长为杀伐果决的帝王了。不过,他离真正的帝王,还有距离。
“朕知道,因为新政,动了天下士绅的利益,也动了你们的利益。所以,很多人恨朕,呵呵,朕这个皇帝,竟然连遭行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朕可以容忍大胆直谏的刚臣,朕可以容忍狂臣,甚至奸臣,但是朕不能容忍乱臣贼子!着锦衣卫深查成国公一案,不管是谁,朕都不放过。”
整个朝堂,像是被寒意笼罩,大臣们大气不敢出。
下朝后,乾清宫。
朱祁镇召来徐有贞和石彪,这两人一人出阴谋诡计,一人行动,配合极好。徐有贞向皇帝陛下奏道:
“成国公的案子,一方面可以用来打击士绅。臣这里有名单,得杀一批,这些人就是贱!前元的时候,他们可不敢反抗,为什么?怕死啊。杀一批后,新政就能深入县乡了。”
“另一方面,用来牵连那些反贼!石彪,你锦衣卫得加把劲了,什么君山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哪怕有个怀疑对象呢?把他牵连到成国公案子中,杀了。”
朱祁镇扶额。
你特么真是有奸臣的潜质啊,不过,用好了,就是一把锋利的好刀。
“具体的事,你们去办,朕只看结果。”朱祁镇挥手。
……
郕王府。
朱祁钰心事重重,对着军师钨行道问:“成国公的案子,不会影响到本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