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和城,夜幕低垂,城门紧锁,城外狂风肆虐,呼啸声不绝于耳。城楼之下,一堆篝火熊熊燃烧,风过之处,火苗跳跃,噼啪作响,为这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生气。
刘大垂、杨贵芳与朱永三人围炉而坐,各自手执酒壶,暖意融融。刘大垂,这位两鬓已添霜白的老将,高举酒壶,笑容中带着几分豁达:“按例本不应饮酒,但今夜,我特准咱们三人痛饮一番。”
杨贵芳微微含笑,他是十天前护送朱永和那最后千余新军进的阳和城,他对老将刘大垂十分尊敬,毕竟,郭登都是刘大垂带出来的。
而朱永,似乎仍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他率领万人大军出关,归来时却仅剩千余人。每当夜幕降临,那些战死沙场的袍泽便会频频入梦,让他难以释怀。
老将军刘大垂见状,目光深邃,语气沉稳地对朱永道:“朱永啊,大丈夫生于世,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此乃何等壮烈之事!我们身为武将,肩上扛的是家国天下,心中装的是黎民百姓。袍泽们虽然英勇牺牲,但他们会一直与我们同在,他们未完成之事,需要我们去完成。你切不可沉溺于悲痛之中,真正的勇士,是在跌倒后能够迅速站起,是在逆境中依然能够挺直腰杆,继续前行。”
“你要振作起来,朱永!”刘大垂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为了那些死去的袍泽,为了我们大明军人的使命,你必须坚强。我们要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他们的英灵,用一场场胜利,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记住,只有不断前进,才能不负他们的牺牲,才对得起历代长眠在这片土地下的老祖宗!”
朱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紧紧握住酒壶,像是握住了无尽的力量与决心。他抬头望向夜空,擦了擦眼角的泪,而后举起了酒壶。
“还得是老将军你。”杨贵芳猛饮一口酒后道,“我这些天口说干了,都不管用!”
刘大垂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这不是什么本事,你们以后都会做到。呵呵,因为你们以后会看到无数的年轻人,在你眼前战死。不说汉唐,就说我大明立国后,死在这片土地儿郎不知多少。”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激昂:
“但是,多少英雄在这片土地驰骋?太祖时期的魏国公徐达,曹国公李文忠;到了太宗,他更是五征漠北;汉时卫青,霍去病,唐时李靖,哈哈哈,能与这些英雄驰骋同一片天地,岂不壮烈?”
杨贵芳连连点头。
嘿,这些老将就是会说啊,几句话,就让人热血沸腾。
……
朱永连饮了几口酒后,面色微微泛红,朝着刘大垂道:“刘将军,此战之后,你退伍吧,回去含饴弄孙。这阳和城,交给我了。”
刘大垂无语的瞪一眼:“嘿!你赶老子走?老子孑然一身,屁的含饴弄孙?这辈子有生死袍泽,有老子带出来的那些崽子,够了!”
杨贵芳眼中闪过复杂神色,轻声道:“刘老将军,你确实该回京享享福了。凭什么京城那些老爷们能享福?他们做了什么?”
刘大垂朗声一笑,豁达道:
“这你就不懂了,老子年轻时候喜欢过一个姑娘,哦,还不止一个,呵呵,还有啊,老子家中也有亲人。每当我站在这城楼回望关内,知道他们能够安宁的过一生,我就觉得值。别那么大怨念,总得有人站出来,是吧?”
“烽火照高台!悲歌击筑,凭高酹酒,此兴悠哉!”
朱永听了,眼中光芒大放。他心中暗暗决定,以后也要守在这边关,就是死,也得和战死的兄弟们同眠草原。
杨贵芳缓缓喝口酒,他的想法却不一样。边关守将对他来说,太小了,左右不了天下大势,哪怕是边疆主帅,也还是小了。
他要回到京城,进入那大明的权力中枢,如此,才能施展他的抱负。
“说说正事。”刘大垂道,“也先变狡猾了,派出小股分队,不断侵扰我们边境,抢掠百姓。哎,不胜其烦。”
杨贵芳微微皱眉:“把沿边百姓迁入军镇吧。”
刘大垂无奈摊手一笑:“有些迁入了,但是有些不愿意啊,我边疆百姓也是勇的很。不愿离开自己的家园,要直接跟草原蛮子干仗。”
杨贵芳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事还是得走两步,一是我们也分队出动,发现了他们,要毫不留情的斩杀,要用他们的人头,在各个关口筑起京观。”
刘大垂倒吸一口冷气:“你这小子,杀气怎么这么重?比老将还重。”
杨贵芳一笑置之,继续道:“另一步,就是要分化也先内部。靠抢掠,他们也解决不了缺粮问题。呵呵,这一点,我们可好好利用。”
他嘴角勾起阴冷的笑。刘大垂一拍大腿:“你小子,有名将潜质,够狠够阴。”
朱永满脸疑惑的问:“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古之名将,不都是儒将仁将么?”
“天真了不是?”刘大垂大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儒?仁?那只是表面。”
见朱永还是不解,杨贵芳举起酒壶:“来来,我们敬老卒一杯,今天真是学到了。”
……
关外,也先大营。
也先亲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