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坐吃鱼,还小酌几口,十分惬意。过了一会儿,太后没好气的抬头:“别光顾着吃啊,不是要说你的治河策略吗?”
“好!”朱祁镇擦了擦嘴。
他拿起一双筷子,平行的放在桌面上。然后,提起水壶往筷子中间倒水,水在两筷子中间的桌面上,缓慢的流。
太后那成熟妩媚的眼眸眨动,带着无比的疑惑:“什么意思?”
朱祁镇一笑,双手握住那两根筷子,慢慢的靠近,中间的水被挤压,转眼间就流的很快,顺着桌面滴下。
“这叫束水攻沙。”朱祁镇解释道,“通过特定的工程手段,如修筑堤防、调整河道等,使水流集中,增加流速,从而利用水流的力量冲刷河床,减少泥沙淤积。河道变深了,水流畅通无阻,直奔大海,再加上加高的河堤,就不惧洪水了。”
太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盯着桌面,带着惊诧:“听起来是这么回事,那你赶紧让河道衙门去做啊。”
朱祁镇苦笑着摊手:“哪那么容易,要黄河,运河和淮河三河并治,才能确保漕运的畅通无阻。没个三十年,难有成效,朕都不知道能不能再活三十年。”
“你不行,还有后世之君!”太后清冷的眸子盯着他,严肃道,“这……这是关系到华夏未来的大事,我们就不要计较个人得失了。你尽管去做,哪怕开个头也好,这套治河方略得传下去。黄河安澜,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啊。”
朱祁镇伸手搓了把脸:“你不是老问我,何苦来着?”
“你……”太后别过头去,“就知道气我,拿话刺我。本宫说了,大不了以后本宫陪着你一起死,行了吧?”
朱祁镇摇头:“咱们啊,都不小了,别死啊死的,我不希望你死。”
这时,双喜端着鱼汤上来,两人都低下了头。
……
夜幕降临,穿上挂起了灯笼。
两人都吃完了,坐在船头吹着风,欣赏河上夜色。看了一会儿,朱祁镇拿起今天送过来的折子,开始批。
他人虽不在京城,但有些折子还是送到了他这里,需要他这个皇帝来决断,当然,内阁给出了建议。
“回京是要经过山东吧?”太后突然问。
“是。”朱祁镇点头,“河道总督王涞在那边督修大堤,朕要跟他再过一过方案,在大修黄河之前,他能沿着黄河走一趟,实地考察。”
太后缓缓点头,心中暗赞,这家伙做事是稳重,又有魄力。大明在他手上用不了几年,或许真会中兴。
可惜……哎……
“要行之有效的推行,需要官员们的通力配合。”朱祁镇看着手中的折子道,“太祖爷设计了很多制度,恨不得天子能直接掌控大明每个地方。可惜啊,事与愿违。”
太后微微蹙眉:“怎么突然有这种感慨了?”
“山西的地方三司,又在相互推诿责任了。”朱祁镇晃了晃手中的奏折,一笑,“太祖时期,废了丞相,天子直领六部和地方行省。在地方就设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分别继承了行中书的民政,司法和军事权力。”
太后面带疑惑:“这有问题吗?”
朱祁镇拧了拧眉道:“太祖爷本意是要这三司相互牵制,比如都指挥使司管军事,可按察司的副使,也有监督与操劳军队的职责。但按观司的本职工作是刑事司法,那布政使这边管民政,大案要案,也能参与。如此,三司不就内耗了么?遇到大事,三司都推诿逃避,遇到干旱,洪灾,需要及时调配各种资源去救灾,三司都怕担责,更是不能配合。可不就等着出乱子?”
太后暗暗心惊,伪太子对大明制度了解的如此之深了。
“那该怎么办?”她问。
“能怎么办?只能搞个巡抚,放在三司头上。”朱祁镇无奈,“可新的问题又会出现,巡抚权力过大,若是与地方豪绅勾结在一起,又是麻烦,朕太难了。”
太后面色有些复杂,轻声道:“你能想到这些,才能做个好皇帝。”
朱祁镇嘴角闪过不易察觉的笑。
这一趟带着太后出来祭祖,在游历江南,向天下百姓展示皇室亲情。特么,作秀嘛,前世可以给我很多经验,手段多着呢。这要是有网络,到每处地方,都要摆拍几张照片,流传出去。
……
京城,郕王府。
朱祁钰把手中的邸报递给钨行道,眼中杀机毕露:“江南那些狗官,现在都不回本王了,肯定是臣服那伪帝了。”
钨行道看完邸报内容,面色凝重:“伪帝这一趟祭祖真是高明!如此,天下百姓都不会怀疑他伪帝的身份了。而且,他还带着太后游历江南,这一趟下来,声望大涨。百姓也看到了太子和太后母子情深。”
“呸,狗屁的母子情深。”朱祁钰大骂。
“王爷,你别气,要冷静。”钨行道轻叹,“这一趟在江南,伪帝展现出的帝王手段,让我也惊诧呀。他竟然只杀了沈一欢,其他一个都没杀,还收服了江南官员。”
朱祁钰一屁股坐下:“本王的小内库,在江南肯定是没了。那帮王八羔子,全投靠了伪帝,江南新政也再无障碍。”
“江南我们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