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贿朝廷命官?”柯潜问。
“表面上还不能这么说。”徐有贞冷冷道,“看上去是正常交易,比如说,一个宅子,十万两是卖,一百两也是卖。”
柯潜和李秉瞬间明白了。可他们不明白的是,沈一欢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介商人,纯粹为了挣钱?那可是大半个江南官场。
“还有条消息。”徐有贞皱眉,“江南织造局的叶公公和江南这些人纠缠的太深了,这事我需要秘奏陛下,毕竟牵扯到宫里。”
李秉点了点头:“徐大人,立刻上奏,我担心他们会利用织造局,把屎盆子往宫里扣,那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我去写折子,你们准备下宴请沈一欢。”徐有贞挥手。
三人分头行动。
……
京城。
朱祁镇看着手中从江南送过来的折子,眼中寒意弥漫:“曹吉祥,朕问你,江南织造局的总管叶金水,你可了解?”
“启禀陛下,那是金公公的干儿子。”曹吉祥拜道,“叶金水去江南快两年了吧,之前每次回来,都给宫里的小太监们带不少玩意,大家都羡慕他呢。”
朱祁镇拧了拧眉。
江南织造局,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集丝绸生产、管理和贸易于一体的官方机构,竟然交给啥都不懂的太监去管?
也能够理解,织造局负责督造和采办宫廷所需的丝织品。太监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了,所以都派太监去管。
但是,织造局随着发展,已经不单纯了。织造局还主管江南地区的丝绸贸易,包括与西洋等大客户进行丝绸交易。
规模已经变得空前强大,苏州织造署与江宁、杭州织造署并称“江南三织造”。以苏州织造局为例,已经达到了拥有房屋近300间、匠人1700余的庞大规模。
“这特么就是个集团公司啊。”朱祁镇若有所思,“还做海外贸易!想到这样的公司被一个太监领导,朕都要裂开了。”
他沉思了好一会儿,对曹吉祥道:“你派人把叶公公召回来。”
曹吉祥面色为难:“他估计不会听奴婢的,他会听太后的。陛下,要不你直接下一道旨意,那他不敢不尊。”
“你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能不能拿出点气势?朕不需要你权侵朝野,起码得把太监们都搞定吧?不然,要你何用。”朱祁镇无语。
曹吉祥:“!!!”
奴婢权侵朝野?陛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
朱祁镇急匆匆来到坤宁宫,进门看到张静姝也在。她和太后正在闲聊,时不时发出笑声,像是一对姐妹花。
“给母后请安。”朱祁镇一拜。
“大老远就看你垮这个脸。”太后清冷的目光落下,“这会儿你应该在批折子,怎么来本宫这里了?”
朱祁镇上前一步,摊手:“母后,宫里的奴婢放出去,实在是不像话,你得管管。江南织造局那个叶金水,在江南与地方官,商人搅合在一起。那影响的是宫里的名声。”
“什么叫本宫管管?”太后蹭地就站起来了,也上前几步,“宫里的奴婢,不是你的奴婢?织造局是宫里的,他们在外当差,也是为了宫里。”
朱祁镇气也上来了,又逼近进步,道:
“你这么说,朕就不爱听了。织造局的事,朕从来没有过问。这玩意就不应该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太监去管。织造局,必须要改变,它现在对百姓造成了沉重的负担。”
“江南织造局通过匠籍制度征发大量工匠,这些工匠被强制为宫廷生产丝绸,害了多少家庭?为了满足宫廷对丝绸的需求,江南地区需要承担更重的赋税,特别是丝绸生产相关的税收,增加百姓多少负担?”
“织造局在生产过程中需要大量资源,如生丝、染料等,这些资源几乎是用掠夺手段得来的,严重破坏地方经济。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懂什么叫经济吗?”
太后被这一通狂怼,气得她张牙舞爪的朝着朱祁镇掐去。朱祁镇没有躲,直接被她掐住了脖子,正要劝慰几句。
哪知道,太后脚下一个打滑,整个人朝着朱祁镇扑倒。朱祁镇连忙搂着她的腰肢,一个没站稳,咣当摔在地上。
朱祁镇摔了个结实,而太后完全没事,因为摔在了他的身上,而且双手还掐着他的脖子。
此刻,两人脸对着脸,只有0.01公分,都能闻到对方的呼吸。朱祁镇鬼使神差的道:“这么气?你咬我啊。”
太后俏脸通红,听他这么挑衅,张口就咬向了他的脖子。
“啊~”朱祁镇发出惨叫。
这会儿,张静姝和宫女们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拉开两人。可太后这回真被气着了,死死咬着朱祁镇的脖子,就是不松口。
“撒嘴!”朱祁镇急喊。
太后咬的更用力,头埋在他的脖颈里。张静姝和宫女们手忙脚乱的去拉,但太后死死抓着朱祁镇,就是不撒口。
忽地,朱祁镇感觉脖子一热,明显是泪水滴落在他的脖子上。他心中一动,怎么你还哭了呢?
……
“等等,让太后娘娘平息下怒气,是朕活该。”朱祁镇朝着张静姝她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