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怎成了弊政?实为江山社稷计。自古以来,国家兴衰,皆系于民力之盛衰。昔日士绅不纳粮,差役皆由百姓承担,长此以往,国库空虚。为什么?士绅所占之田,超过天下之半,却不纳税。小民百姓能耕之田,不及天下之半,却要纳天下之税。这就是为什么国库空虚的根本原因!新政旨在公平税负,使国家得以长治久安。”
“至于刘定之在河南之举,诚然方法或有不当,但其心可悯,意在速行新政,以解国家燃眉之急。鞭笞进士,非朕所愿,亦非新政之本意。然,法行之初,难免有波折,岂能因噎废食?”
“卿家所言‘士绅不当差不纳粮,已成成例’,此言非是。成例亦需与时俱进,方能适应国情之变。若固守旧制,不顾时局,国将不国。朕意已决,新政当继续推行,但对于执行中之过激行为,朕亦会严加惩治,确保公正施行。”
“至于刘定之,朕会令其反思,改进施政方式,但若因此而全盘否定其功,罢黜其人,则失之偏颇。国家需才,当奖惩分明,不可因一事之失,而废其全局之功。”
“卿家身为重臣,当与朕共谋国是,助朕推行善政,以安天下,而非拘泥于旧习,阻改革之路。望卿家深思。”
他这是各大五十大板,希望这些大臣退却。哪知道,阁臣陈循站出来,拜道:“陛下,请遵祖制,废弊政,勿要留千秋骂名啊。”
这话,就很重了。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朱祁镇缓缓站起,目光冷冷的扫过:“千秋骂名?很好,朕不惧!你们这些折子全部带回去,朕一个字都不看!”
他大手一甩,把弹劾刘定之的折子全部甩飞,大步而去。
……
回到乾清宫,朱祁镇心中那涌动的怒气还难消。
世人都以为皇帝至高无上,什么都能做,其实不然,他这个皇帝面对群臣,就得忍。什么都不忍的皇帝,那是杨广,最后什么下场?
“臣等参见陛下。”徐有贞,杨贵芳两人进来一拜。
朱祁镇抬了抬手,哼道:“都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朕看大臣们不会善罢甘休。”
徐有贞眼中杀机闪过,一拜:“陛下,臣看这事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商辂怕是被人利用了。这事要办,也好办,把他们打成朋党。”
朱祁镇心中暗赞。
历代朋党之争,带来的危害,众臣都清楚。尽管朝野上下,还是一个个的小团体,可这些大臣不会承认自己有朋党。
朋党,是历代皇帝的忌讳。
如果把这帮人打成朋党,那就好处理了,什么大帽子都能扣下去。
“陛下,下朝之后,臣专门打听了下,他们接下来会联名上奏,一起参刘定之。”杨贵芳皱眉,“这是故意把事情闹大。”
朱祁镇面色如冰:“一顿炮指的是刘定之,打的是朕,打的是新政。”
杨贵芳沉思片刻道:“陛下,你这回要顶住了。马上是秋收后的收税,希望刘定之那边能干出政绩,堵住百官的嘴。”
朱祁镇缓缓点,他也在等这个时刻。
亲政之后,徐有贞跟他禀报了一件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在太后摄政期间,主张宽仁,可底下官员趁机贪得无厌。
国库为什么空虚?因为多年以来,各省竟然还欠着国库的钱。他们上报各种原因,拖延向国库交税。
到现在,各省都欠着国库的钱。
朱祁镇需要河南站出来,不仅填补亏空,还要能收上来更多的税。怎么做到?就是新政,彻底落实新政。
……
黄昏。
朱祁镇一脸疲惫的来到坤宁宫。太后这回没有在煮粥,而是在浇花,一袭紫色的长裙,勾勒出丰满玲珑的曲线,犹如成熟的水蜜桃一般。
“累死朕了,这皇帝真不是人当的。”朱祁镇瘫倒在椅子上。
太后成熟冷魅的双眸撇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是学太祖么?太祖皇帝说过,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
朱祁镇扶额叹气:“不是谁都能像他那样做劳模啊,皇帝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呀。”
太后看了眼身旁的宫女双喜,道:“给陛下先盛一碗莲子汤。”
双喜端了一碗莲子汤,放到朱祁镇面前。朱祁镇还真是饿了,边吃边朝双喜道:“双喜,饭还没好么?今天晚上吃什么?”
“都是陛下你爱吃的呢,很快就好了。”双喜眉开眼笑。
“那还不快点端上来?你家陛下,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吃的比猪差,干的比驴多。”朱祁镇惨兮兮道。
双喜被他逗的咯咯笑,太后走过来,带着一阵香风在朱祁镇对面坐下,美目一瞪:“其他本宫就不说了,怎么就吃的比猪差了?”
朱祁镇没有正面回答,看着双喜,像是告状似的,小声道:“你是没吃过太后娘娘熬的粥吧?朕在灾区喝的粥,都比她熬的好。”
双喜噗嗤一声,极力憋着笑。太后刮了她一眼,她连忙去厨房端菜了。没一会儿,饭菜上齐,朱祁镇和太后对坐开吃。
朱祁镇一如既往的狼吞虎咽,太后一如既往的优雅。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冷道:“你是皇帝,能不能别像饿死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