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是盛夏,皇宫虽然也有凉屋,也有宫女摇扇,可朱祁镇还是热的受不了。他一边擦汗一边哀嚎:“不过了,这鬼地方连个空调都没有!”
正好,于谦来奏事,关于闽浙平叛的事,宁阳侯陈懋打了几个大胜仗,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平定叛军。
“乌合之众,本就翻不起风浪。”朱祁镇起身,“老于啊,城外走走去,吹吹凉风。”
随即,他换上便服,带着于谦直接出了城。沿着一条河策马,凉风吹来,顿时神清气爽。两人把马停在河边,沿着田埂慢走。
“看这禾苗长的不错。”朱祁镇伸手触摸禾苗,“看来,今年会有个好收成。”
跟在后面的于谦于谦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还要看老天开不开眼。若是不干旱不下暴雨,又没有蝗灾,百姓还能打出点粮食。但也得缴纳田赋,若是运气不好,往年碰到个蝗灾,还得把欠官府和大户人家的粮食还上。剩下来的,都不一定能扛到明年立夏。”
穿越而来的朱祁镇,极有感触,轻叹:“这还是好年景。哎,稼穑之难,民间疾苦,就这八个字,朕坐在文华殿看折子,是看不出来的。京城是一片繁花似锦,这才出城几里?百姓的屋顶上,便一片瓦也见不着了。”
“陛下,你走的还不够远。”于谦轻哼,“这毕竟还在京师周围。”
“老于啊,别小看朕。”朱祁镇自嘲一笑,“朕走了一遭土木堡,还不远?一路归来,也算是见过真正的大明了。朕明白,京师是大明朝的面子,那些才是大明的里子啊。”
两人走到一个毛草凉亭下坐下,徐徐凉风吹来,朱祁镇环视四周。烈日下,有老农在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
……
朱祁镇微微皱眉,轻叹:“太祖曾说过,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譬犹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折植之木,不可摇其根,要在安养生息之而已。可这都快百年了,百姓还是这么个光景。”
“除了仁宗时期,哪个皇帝没打仗?”于谦哼道。
“老于啊,你怨气不小。”朱祁镇一笑。
于谦发现自己在陛下面前,不自觉的没了礼仪,像面对个朋友。他微微躬身:“太宗五征漠北,宣宗也亲征漠北。臣知道,他们想一战打出百年和平。可苦的,还是百姓啊。哪来的安养生息?这些年百姓日子更苦了,因为土地被兼并了。”
“安养生息,重在一个安字。”朱祁镇道,“京城周边百姓的地,都会被侵占,其他地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鬼样子。老于啊,朕力主推进夺回百姓土地,可现在想来,朕之前想的简单了。”
于谦一惊,抬眼问:“陛下,你是要打退堂鼓了?”
朱祁镇苦笑一声,摊手:“各地豪绅士族,联合各地官员,变着花样阻碍。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利益士一体的。”
于谦当然知道这些事,面色变得凝重:“陛下,可……可不能放弃啊,不然大明江山危矣!”
朱祁镇摇头一笑:“朕不会放弃!朕想过了,要从根本上改变,就需要新政。”
“新政?”于谦大惊。
朱祁镇沉吟了下,把他前世看过的张居正变法,还有雍正新政的主要内容,给于谦详细讲解了一遍。
考成法,一条鞭法,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摊丁入亩等。
于谦听完,眼放精光:“好啊,陛下,这些新政若能实施,太好了。提高朝廷办事效率,减轻百姓负担。”
“可朕现在说了不算啊。”朱祁镇耸耸肩。
“陛下,臣全力支持你。”于谦一拜。
朱祁镇嘴角含笑,他的目的就是得到于谦的支持,不过,新政还不是时候,特么,起码得自己真正亲政吧?
“老于啊,还需要时间。”朱祁镇道,“朕能做主的时候,就可以开始了。”
于谦明白皇帝的意思,欲言又止。
朱祁镇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继续走在田间,于谦连忙跟上。
……
“对了,有个事你帮朕办一下。”朱祁镇开口,“苏州是赋税重地,王文他们王家也在苏州吧?朕想了解苏州实情。这样,你把苏州的富户,大户,小户,还有佃户,选一些,请到京城来。朕要在奉天殿,召见他们。”
“臣遵旨!”于谦疑惑,“陛下,怎么不让锦衣卫去办?”
“锦衣卫最近事多啊,他们也在风口浪尖。”朱祁镇挥手道,“你去办,朕放心,注意了,朕要的是真实,别找人糊弄朕。”
“臣不敢!”于谦颔首。
朱祁镇一笑,像是轻松了不少,他朝着那清澈的河奔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脱衣,最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于谦看了,嘴角含笑,这陛下毕竟年轻,有时候还像是个孩子。
朱祁镇在河里游泳,冰冷的河水让他脑子变得更加清醒。
没人能收服于谦,可于谦为的是天下,那就可用!想想,老天对大明朝不薄了,前期有于谦,后面又来个张居正,最后还有孙传庭。
“陛下,小心水凉。”于谦站在岸上提醒。
“老于啊,天这么热,下来凉快凉快。”朱祁镇招呼。
“臣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