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传杨贵芳。”朱祁镇命令。
“陛下,臣已经把他带来了,在殿外候着。”于谦道。
太监总管金英,立刻去把杨贵芳领了进来。杨贵芳进到大殿,恭敬的参拜,这是他第一次来乾清宫,心中不免激动。
当年,他的父亲杨荣,就在这里与太宗,仁宗,宣宗对奏。在太宗时期,杨荣就已经入阁,累迁至文渊阁大学士;仁宗时,谨身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宣宗时,进升少傅,是宣宗托孤之臣;正统初,升任少师,五年病逝,获赠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谥号“文敏”。
在杨贵芳心中,有着光辉一生的父亲,还是不够!他要比父亲做的更好,做那千古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进而实现他心中抱负。
“臣杨贵芳,拜见陛下。”杨贵芳一拜。
“起来吧,快说说你的毒计。”朱祁镇抬手。
他一直以来就比较看重杨贵芳,机敏又不被规则束缚。杨贵芳起身后,沉思了一会儿道:“陛下,你知道《大诰》吧?”
朱祁镇拿起御桌上的《大诰》晃了晃,最近正在读。
太祖为了惩贪,亲自写《御制大诰》,里面比较有意思的是鼓励民告官。说明开局一个碗的太祖,根本不相信官吏。
“十二布政司及府、州、县,朕尝禁止官吏、皂隶,不许下乡扰民。其禁有年矣。有等贪婪之徒,往往不畏死罪,违旨下乡,动扰于民。今后敢有如此,许民间高年有德耆民,率精壮拿赴来京。”
《御制大诰》颁布后,的确产生了效果。
“洪武九年,嘉定县民郭某等二人,手持《大诰》,赴京陈告本县首领弓兵杨某等谋害百姓,欺压良善。途经淳化镇,巡检何某故为刁难,遣弓兵马某索财。太祖终依《大诰》之律,何、马二人皆受重罚,弓兵马某判死刑,悬首示众;巡检何某则遭斩双足,枷号以儆效尤。”
“常熟县吏顾瑛,欺压百姓,民不堪命。常熟县民共擒之,商议以陈寿六为首,领数十人赴京告状。太祖闻之,核实无误,乃赐陈寿六等人数财衣物,并免其三年徭役,以奖其勇。”
……
朱祁镇想到这里,有点明白杨贵芳的意思了。
《御制大诰》到后面变了味,是因为执行起来很难。一些百姓借《大诰》威胁官员,还有一些官员逼迫老百姓去诬告不肯贪污的官员,弊端丛生。
杨贵芳眼中闪过狡黠:
“陛下,你可再下一道旨,宗室子弟犯法,与庶民同罪,百姓有冤不得伸张,可进京敲登闻鼓!”
“到时候,让锦衣卫操作一下,来几波百姓进京状告藩王,把他们罪行大白于天下,受万民唾弃。陛下,你再要治罪他们,不就轻而易举了?”
一旁的于谦听了,道:“还是等百姓主动告吧?锦衣卫操作?那不是弄虚作假?”
朱祁镇摇头:“怎么能说是作假呢?百姓害怕,锦衣卫只是鼓励。”
“对,鼓励还有保护。”杨贵芳附和。
这两人相视大笑,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站在一旁的于谦,面色古怪,心中嘀咕:“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啊,看上去是暴君遇到了毒士,一拍即合。”
朱祁镇立刻颁布圣旨,鼓励百姓进京告状。
敢有邀截阻挡者,枭令!
……
坤宁宫。
会昌侯孙继忠急急来拜见太后。太后正在给花浇水,美眸微微眨动:“什么事,这么急?本宫伺候花,不想被打扰。”
“太后,刚刚陛下颁布了一道圣旨。”孙继忠道,“各地百姓有冤无处伸,可持《御制大诰》进京告状。”
正在剪花叶的太后微微一愣:“哼,他这是要学太祖?也没什么新鲜的嘛。”
孙继忠凑近几步,压低声音道:“这回百姓不仅可以告官,还能告藩王。”
Duang!
太后手中的剪刀掉在了地上,她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图。这就是冲着藩王去的,以那些藩王的恶行,一旦有人起了头,告他们的人,多如过江之鲫。
“这计,毒啊!”她冷冷道。
“我们要不要阻止?”孙继忠问。
“不用,事情闹的越大越好,本宫看他如何收场。”太后冷笑。
孙继忠却是忧心忡忡,一拜道:“臣担心他最后真的做成了,那很多大臣都会倾向他这个皇帝了。届时,他的威望会水涨船高。”
太后弯腰捡起剪刀,眼中冷意浮动:“是得防备一下,去,把襄王请来。”
“是!”孙继忠颔首领命而去。
……
一个时辰后。
襄王从坤宁宫出来,面色阴霾。他脑海里还在回想刚刚太后的话,她有意无意提起也先手上的那个假天子。
假天子与陛下长的一模一样,甚至,当初也先裹挟假天子进攻大同时,还给守将郭登下了一道圣旨,上面赫然盖着玉玺大印。
“太后想说什么?”襄王边走边低声自言自语,“当今陛下,可能是假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脑海中才冒出这个想法,就立刻逼自己打断。这种事,想都不能想!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乾清宫前,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