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醒来。 严与敬跟慕连不在,应该又是去探路。我被几个背包固定住侧躺在沙子上。疼痛感把我拽回现实,提醒着我刚刚发生过什么。我尝试用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没能成功。觉得喉咙有些干,伊卆在我不远处,听到动静看向我,给我拿来了水。 紧接着严与敬和慕连也回来了。 结论是,我们还有一段很漫长的路要走。 我的左胳膊被绑在了身上,慕连说,这是怕我下意识的动作会扯开伤口。 我的所有装备都需要他们来背。实话讲,我现在不是很想走路,我一整个人现在头重脚也重,如果一路上发生什么,我肯定是半点反应也做不出来,更可能因为我的拖累让他们陷入危险。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我向来时的路看去,地上是密密麻麻的细箭,一直铺到我们脚下,看起来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留。 伊卆一直走在我旁边,似乎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让我多少保持一些清醒:“你的凝血功能……” “很差,是吧?”我说道。 “确实是……不太好。” “之前,有过一次,我的手指被割开三四毫米深的伤口……一直到第二天,伤口一点都没有愈合。”我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继续说道,“现在我身上有个窟窿,这一路它都不会愈合的,希望我不会失血过多,把命交代在这儿吧。” “你的胳膊绑得很紧,能保证你伤到的位置不会有太大幅的活动范围。你也控制一下自己,左手一定要放松下来。对了,你知不知道。” 然而,尽管我们都压低声音但我们的对话在空旷的走道里,仍然异常清晰。 “知道什么?”我问道。 “大厨说你这个伤口的位置很妙,没伤到骨头。锁骨和胛骨之间的位置就那么一点儿,那箭要是再偏一丁点,你的肩就——”伊卆说到这儿好像是感觉自己有点失言,赶忙停止了。 “就废了吧。”我说道,“这么说我还挺幸运的。要真是那样,我就得埋在这儿了。” “你现在压力还不够大是不,小商同学。想点儿开心的吧。”尹程忽然开了口。然后他一扬手,一个小东西朝我飞来,砸到我脸上,伊卆捡起来给我,是一块糖,还是橘子味的。 真是的……这人啊。 进了沙漠以来,尹程的话变得非常少,由于我们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我也就没有太过在意,细想来,对这个地方的探索应该是相当重要的,所以尹程收起了因习以为常而产生的那一分放松。 我的受伤,会让他们心里同样不轻松吧,他们最大的愿望应该就是来路与归路上一个人也不要少,不要损兵和折将。这一块糖的出现让我顿时没那么愧疚了,因为这意味着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在,我们都会一起走。 我走不稳,他们手中的光在我眼前晃悠悠的,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一瞬间我好像站在了过往那些我们曾并肩的画面里。原来这几年的生活如此充实——我已经毫无保留的、甚至不计后果的去追寻过一件事情,和这样一群人一起去冒过险,我的生活也因此充实明媚起来,是的,我不觉得那些奔波和受伤是苦难,它们将是我最宝贵的经历和回忆,我觉得很满足。 走到后半程,我的大脑已经完全空白,反应也迟钝起来,真的很像梦中,能看能听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 眼前的光越来越亮,那是阳光。 出口也越来越近,那是回到现世的路口。 “笑什么?伤口疼得神经错乱了吗。”尹程问我,“难不成脑袋上还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伤么。” 我没发觉有笑容爬到了自己脸上,听了他的话后便收了收嘴角,说道:“痛并快乐着。” 站在阳光里,我对身体的感觉慢慢回来后,才分出精力去看我的左肩,真是被逗笑了。 慕连帮我缝合完伤口,还顺便把我的衣服也缝上了,但缝合的样子真的称不上好看,不知道他缝伤口和缝衣服用的是不是一样的针法?这衣服我回家后一定得保存起来,留个纪念。我现在甚至还想给自己照一张照片,看看自己的样子。这么想着我就真的掏出来手机,拿给伊卆:“帮我拍张照片吧。” 伊卆接过我的手机退开几步,我也并没有改变姿势,只是看着伊卆笑了一笑。这张照片,只是为了看看现在的我是一副什么样子,只是为了看看一场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的旅程后的自己,只是为了看看,我的重获新生。 逃生后,没有任何兴奋感,因为眼前是茫茫无际的沙海。接下来,仍然是一场充满未知的漫长行走。我虽然带了伤,但比来时要坚信,我们能顺利返回。 傍晚的时候,天边依然有通红的落日和燃烧的云。 夜晚的时候,我们依然在小小的帐篷里休息。 天亮的时候,一切依然是一副从未改变的样子。 一路上,我拍了很多照片,沙漠的、阳光的、星空的,还有他们的。时间会让记忆模糊,但不会让这些电子的照片模糊。 坐车回去的路上,我看着照片里的自己,虽然满身伤痕样子狼狈,但眼中却没有一丝痛苦和疲惫,很坚定,笑容也是轻松的。 我想经历过了这一遭,我确实是改变了,改变了很多很多。 到医院的时候,我的伤口已经疼麻木了,走急诊的过程相当坎坷,因为我这个伤口看起来太像普通皮外伤,多亏我差得不行的愈合能力,伤口一直没愈合,稍用力就可以扒开创口看见一片血肉模糊,这才顺利的见到了医生。 医生看了我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