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郑昭再次对付起他来已经十分地得心应手了,这会就看他怎么威胁自己了。
裴延……
抬头看着一字排开的众太医,再低头看看地上铺着的后地毯,只觉得一阵颓废的无力感席卷心头,蔓延出极度的悲楚来。
“皇上……您这是想逼死臣吗?”
他以臣子、以挚友的身份去劝阻,可是到底还是没有劝住九五之尊的金口玉言。
他其实是知道身为天子一言九鼎绝无戏言,可因为这件事情太过荒谬,所以他打心眼里十二万分的不愿服从,甚至他不信皇上就会这样轻率地拿他一生的幸福做赌注。
他总觉得是皇上一怒之下昏了头信口胡诌乱扯的,所以他不厌其烦地与小皇帝几番掰扯。
直到郑昭再三表明态度,裴延这才不得不去接受现实,这样的结果让他备受打击,他颓废地陷进轮椅里后悔不已。
这会儿,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他干嘛非要想不开与那个疯婆子吵嘴呢?
这下好了,把自己终身幸福给吵进去了。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裴延别无他法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他缓缓道:“皇上,臣想听听您做这个决定的理由?”
郑昭抬脚走到裴延身边,轻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那日你跟朕说的话,朕确实仔细地考虑了一下。”
裴延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他扬起一抹苦笑:“所以皇上这是考虑来考虑去,最后接过臣手中的石头朝着臣的脚上砸下去了?”
此刻的裴延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早知道他的谏言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打死他都不会跟小皇帝提赐婚一事。
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像是一股电流顺着脊椎骨直接爬上脑门,接着他听到郑昭对他继续说:“抛开性别,景慕瑶的确是一名猛将,单凭她带领五万轻骑击败西辽蛮夷就能看出来。
可是她的性子太过急躁,有时候做事太过鲁莽不知道收敛一点自己冲动的性子。
朕虽然不反对她的想法,但是这条路不能让她走得太顺畅了。”
因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被珍惜,越是锋利的宝剑越是需要磨砺。
建立女子学院这一开天辟地头一回惊天地泣鬼神的的壮举,他虽不反对,可身为皇上一国之君,每一步他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他可不愿让自己的一世英名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所以……”
裴延紧紧握住藏在袖中的双手垂眸看着地面轻声质问:“所以皇上这是让臣来当那块拦路石了吗?
可为什么偏偏是臣,朝中还有那么多尚未婚配的大臣呢?为什么非得让我去娶了她?”
这简直是可笑至极,今日早朝路上他还在嘲笑那个会娶景慕瑶的男人呢!结果呢?到头来那个倒霉鬼竟然是自己。
此刻,他希望跟前站着的不是一国之君,而是当年那个与他同窗苦读的友人。
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君臣已有别,皇上的心里已经没了同窗友谊的小船。
他现在装的可是万里江山,需要权衡利弊关系的事情太多,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你与景慕瑶,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若疯兔,正好是两个极端,又恰好可以互补。
哼!
你总是盯住景慕瑶的脾性不放,嫌弃她整日里疯疯癫癫,没规没矩,不懂礼数,没有一点点淑女该有的模样,难道你就没毛病?
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得理不饶人,朕忍你这个臭毛病已经忍了很久了。所以朕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得给你找个暴脾气的夫人治治你才行。”
裴家世代贤才辈出,而之所以每一代子弟都能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封侯拜相,这完全得益于裴家的森严家规、繁琐的礼教。
六百多条家规祖训密密麻麻地贴满了裴家祠堂墙壁上,无论是谁只要违反一条都会被处罚的。
景慕瑶是若是嫁过去,纵是她有一身武力,到了裴府也得脱层皮。
即便日后裴延不舍得真心处罚她,有那些规矩压着她,好歹也能收敛收敛她那一身急躁的臭脾气。
而裴延也一定会在与景慕瑶的相处中,被景慕瑶潜移默化改变一下自己古板的性格的。
一静一动,刚好互相制衡。
此事绝对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说不定他还就此成全一对佳偶呢,何乐而不为。
毕竟,这人呐!成天背负着礼教的枷锁,步步如履薄冰,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裴延吐出一口浊气道:“皇上就不怕景将军发起怒来六亲不认,就凭臣这般羸弱的身板,哪儿能经得起她折腾。”
“呵”
郑昭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她若是想完成她的宏图大业,就不会犯浑做傻事。
历来能成大事者,必定会能屈能伸,若是她景慕瑶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她就白瞎了那颗不太聪明的小脑袋。
你大可放心娶她,她若敢动你一根毫毛,朕便削了她兵权贬为庶人,并将她扔进大牢里去享福。”
裴延撇撇嘴心中暗道:说得好听,届时她若被锒铛入狱,他估计也会入土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