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的宫中,热得发闷。
延禧宫里,安陵容坐在贵妃榻上,瞧着窗外艳阳之下层层叠叠的热浪,再听着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忍不住就拿起手边上的团扇摇了摇。
太热了。
“小主,喝一碗酸梅汤吧,在井里冰过呢,凉丝丝的。”
杏儿知道安陵容怕热。
尤其,有孕之人,更是体热。
“搁着吧。”
安陵容心中烦烦的,又问道:“眉姐姐那儿的人来了么?咱们什么时候去慈宁宫呀?”
太后病了。
沈眉庄时常往来慈宁宫,自然是要去跟前侍疾的。
安陵容平日不常往慈宁宫凑,只偶尔陪着沈眉庄过去露个脸,送些东西而已,并不想着非要在宫中事事讨好。
这回……
倒是特殊情况。
杏儿闻言,看了一眼天色,喃喃道:“看着仿佛差不多是时候了。”
话音才落,延禧宫外,果然来了人。
是两拨人。
安陵容在瞧见颂芝和采月一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收敛住了。
不仅是安陵容。
门口兜头撞见的颂芝和采月两个人,都是没个好脸色。
颂芝的脾性一贯是随了华妃的,看这后宫里的女人那是个个都不顺眼,这会儿见了采月,便翻了个白眼,问道:“哟,这不是惠贵人身边的采月么?”
“怎么这个时辰,到这儿来了呢?我们翊坤宫的宫人是没传话给惠贵人么?惠贵人还有空想要过来和柔贵人串门?”
今日,正好是七月初一。
按照规矩,逢初一十五的,宫里的妃嫔都是要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的,如今皇后不在宫中,这请安自然可以免了。
难得清闲一日,偏偏华妃想折腾。
估摸着是觉得“山中无老虎”预备着“猴子称大王”了,便差遣了翊坤宫里的宫人,去宫中各处传信,说是她要训诫宫嫔。
沈眉庄所住的咸福宫里,还有敬妃呢。
皇上那儿早交待了要华妃和敬妃一起掌管后宫,这到手的权力无端要和人分,华妃自然心不甘情不愿,头一个就派人去咸福宫说了意思了。
自然,沈眉庄该是知道的。
怎么还让采月来延禧宫里呢?
颂芝想到这个,心里当然是不高兴了。
采月将颂芝的白眼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无数个厌恶,她家主子与华妃不睦,她自然也是同仇敌忾,不喜华妃,更讨厌颂芝!
“我不知道。”
采月也暗暗对着颂芝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解释道:“太后身子不适,叫我家小主过去侍疾呢。”
“我过来,是要接柔贵人一块儿去探望太后的呢。”
颂芝闻言有些吃惊,又有些愠怒。
“怎的我家娘娘要训诫宫嫔,你们就要去太后那儿!?惠贵人也就罢了,既然是太后点名,自然是该先去给太后侍疾的。”
“可柔贵人还有着身孕呢,肚子那样大,去了怕也是不方便吧?要是也跟着病了,又该如何是好?”
颂芝自然是要阻止安陵容也去的。
华妃最想“训诫”的,不就是甄嬛和安陵容了么,再附带上一个敬妃,还有么,便是和她们交好的沈眉庄!
沈眉庄去不了,要是安陵容也不在,华妃还训诫谁呢?
只一个甄嬛,恐怕是不够解气的。
采月看颂芝脸色,又听颂芝言语,只觉得好笑,反问道:“你既然知道柔贵人月份大了不方便,怎么还要去翊坤宫呢?”
“不是一样的么?”
“……”
颂芝被这么噎了一下,有些说不出话来,两个人斗嘴斗着斗着,正好到了安陵容的屋子门口了。
这些对话,安陵容听了个大半,心中不免赞叹,采月也逐渐伶俐起来了呢,真是个忠心的好丫头。
“采月你来啦。”
安陵容对着廊下的采月招了招手,示意她不必行礼,又亲厚问道:“这么热的天儿,过来想必热了。”
“先坐下喝一口酸梅汤吧,我待会儿就随你一块儿,与眉姐姐一道去慈宁宫里。”
“是。”
采月感激地服了服身,杏儿已经把酸梅汤递给采月了,采月一饮而尽,额间的薄薄汗意也消退了三分。
“多谢柔贵人了,我家小主说天儿热,让奴婢给您撑伞呢,时辰不早,不如……”
颂芝一直被晾在一边。
酸梅汤端上来,颂芝没有,安陵容与采月说话,颂芝也找不到一个能够插嘴进来的机会。
现在颂芝忍不住了。
“柔贵人。”
她清了清嗓子,唤了一声。
安陵容这才露出一副后知后觉看到颂芝的模样,打量她两眼,问道:“颂芝姑娘也想喝酸梅汤?”
??
颂芝莫名其妙,差点被安陵容故意问的这一句气到了,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家娘娘传各宫娘娘、小主们过去共听事宜。”
“时辰不早了,敢问柔贵人什么时候能过去呢?奴婢还要去碎玉轩请莞嫔呢,实在是不敢耽搁。”
“哦。”
安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