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之中,安陵容撑着伞,任凭风雨吹在身上。
大夏日的,她倒不觉得太冷,就是这衣裳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到底是失了些体面的。
颂芝在前头催促,回头看着她这么个狼狈的模样,嘴角扬起了丝丝的笑意,满是嘲讽。
“柔贵人可快些,娘娘还等着呢!”
语气不善,眉眼也上扬着,跟她家主子那是一般无二的。
“雨太大了,吹进我的眼睛里了,有些看不清路。”
安陵容故作柔弱,顺道还特意在前头有颂芝领路的时候,故意走错了路。
她往闲月阁那边走去了。
“柔贵人,你往哪儿去!?”
颂芝在后头喊着,可惜风雨声太大,安陵容听得不真切。
就在这时,明黄色的轿辇,出现在了安陵容的眼前。
是皇上。
她早知皇上今晚要去闲月阁看“有孕在身”的沈眉庄,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皇上这人虽然讨厌了些,但还是有几分信用的。
眼瞧着轿辇靠近,安陵容一甩手里的帕子,好整以暇地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在了一旁的树丛边上。
“……”
人影倒下时,苏培盛约莫是看见了,吓了一跳,打发人来一看,竟是安陵容。
“柔贵人!?”
苏培盛蹲在她身边喊她,安陵容装晕不答,只片刻皇上也撑着伞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颂芝也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
“皇,皇上?”
颂芝身子微微一颤,服身道:“奴婢见过皇上。”
“怎么回事?”
他厉声质问,矮下身子,抱起了雨里的安陵容。
杏儿早已是守在安陵容身边哭成了泪人了,她也有一副好嗓子,至少在这风雨交加声势浩大的夜晚里,哭声也格外“动人”。
“奴婢……”
颂芝只得编了个由头,仿佛是年妃真有什么大事儿要叫安陵容过去。
“混账!”
皇上当即就生气了,抱着安陵容,就近去了闲月阁。
安陵容身上冰冰凉凉。
临出门时,杏儿叫她穿蓑衣,她故意没穿,那时候颂芝还用调笑的目光看着她呢,约莫是想看她成了个落汤鸡好不可怜的模样。
可惜,现在颂芝是笑不出来了。
不仅仅是她,年妃也是。
闲月阁的偏殿里,安陵容被人簇拥着躺下,杏儿帮她换了干净的衣裳,沈眉庄匆匆赶了过来。
“皇上,臣妾听说陵容晕倒在雨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眉庄语气着急,只对着皇上稍稍服身,就立马到了床榻边上过来摸安陵容的额头。
皇上生着气没说话,苏培盛解释了一番,沈眉庄瞧着安陵容,愈发显得忧心忡忡了起来。
“沈姐姐,我没事。”
安陵容忽的对着沈眉庄眨巴眨巴眼睛。
沈眉庄吓了一跳,瞠目结舌之际,外头通传,说是年妃来了。
皇上阴沉着脸,到了外头,很快就有嘈杂且带着几分争执的声音传进来。
“你们都出去吧!”
沈眉庄并不理会,只看着安陵容,便能猜出几分现在的情况,转头吩咐完,安陵容这才拱了拱被子,从里头钻了出来。
“她想欺负我,我才不给呢。”
安陵容气鼓鼓的,又对着沈眉庄甜甜一笑,道:“这下好了,我倒是想看看,她怎么跟皇上解释,怎么收场!”
“……”
沈眉庄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拍了拍安陵容的手背,笑骂道:“你呀。真是!我听说你出了事,巴巴地赶过来,可把我给吓坏了。”
“还好你没事!”
沈眉庄笑着说完,又有几分担忧,低声问道:“可外面那么大的雨,你真的没事?”
“我……”
安陵容还想说没事,不料刚好打了个喷嚏。
沈眉庄立即皱眉,安陵容赧然一笑。
两个人都笑了。
“罢了。”
沈眉庄也是了解安陵容的,知道她心性坚韧,又一向省心不让旁人担忧,便道:“皇上已经让人去传太医了,待会儿你让太医瞧瞧就是。”
“好。”
安陵容对着沈眉庄笑着,沈眉庄拿她没法子只得轻叹一声,二人不知不觉之间,已是有了这份默契了。
太医来得很快,正是给沈眉庄安胎的刘畚。
刘畚一听说闲月阁这边有事,那可是屁颠屁颠就跑了过来,一看床榻上病恹恹的安陵容,倒也是十分殷勤热络的。
“柔贵人有些受凉,得一碗浓浓的姜汤喝下去才好。”
刘畚很是靠谱,又拟了个驱寒的汤药方子,就去忙活了。
年妃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皇上与她一起,她阴沉着脸,表情带着几分不甘。
“柔贵人没事吧?也是本宫疏忽了,没留神外头那样大的雨。下午一时兴起,叫了几个歌姬过来弹琴,却是怎么都弹得不好。”
年妃笑容尴尬而又勉强,她道:“想起那日贵人妹妹琴技了得,这才想叫贵人妹妹过来提点提点那起子愚笨的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