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施从医院出来后就往外走去。 身后这家医院他很熟悉,母亲生命的最后几天就是在这里渡过的。 江施摸着垂下的眼睑,没有血色的嘴唇还在微微颤抖。身上的蓝白条纹病服,凸显了他的病态。 半个小时后。 江施回到了熟悉的出租屋门口,他下意识的掏着钥匙,口袋中空无一物。他的手落在门把手上,可能只是无意识的行为,门把手被他捏得变了形。他呆呆的看着的手掌,不记得自己何时有了这么大的握力。 显然这是鬼的能力。 江施看了一眼两侧的房门,见没有动静后,手掌抵在锁孔的位置,用力一推,金属房门顿时凹陷向后倒去,重重的落在地上。他丝毫没有慌张的情绪,好像根本不怕那个脾气暴躁的房东找上门。 进入房间后,他将房门重新合上,直直走到电脑桌前。桌面鲜血淋漓,桌角还在滴答滴答落着血滴,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血迹。 他伸手取过那封信。 桌上的血水就是从这封信中流出,它像是一个有生命的活物,仿佛传来阵阵悲鸣之声。 江施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早在林英床上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烙印在胸口,只不过他不愿意接受而已。 打开这封血浸湿的信封,一张同样血红的信纸落在他的眼中。 看着天边的昏黄,他一如既往的坐在电脑桌前,读起这封挚友的信。 “江施,我们都没能活下来。” “我相信你已经能接受过去说的死亡条件只对部分鬼生效的事实,不要对自己感到失望,我的时间不多了,和你想的一样,我先你一步成为了怪物。” “你听我的,先离开铜岭市,那里不是现在的你可以待的地方,将来这里会成为鬼人的地狱,去川达市吧,这个时候那里还没有出现鬼。” “最后一句,你身上的东西很特殊,你需要自己去探寻驾驭它们的方法,另外你需要坚持自己的信念!” 江施看着信,明明很难过,却没有眼泪流下。就在他感伤的同时,手上的信纸化作一缕幽蓝的火光消失不见。 “你果然瞒着我……”江施望着窗外的景色,干涩的嘴唇轻启,很快他收回目光。以他对林英的了解,这封信是他写的无疑,“看来,未来的你有在好好练字。” 江施脱下身上的病服,换上一套干净的休闲装,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衣物。 突然,他拿着相册发呆。 相册的封面,一双好看的眸子就直直看着镜头,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两岁的娃娃。 “妈,我想我知道我的信念是什么了。”江施对着照片呢喃细语,稍作停顿后,将它收进行李箱中。 他从枕头里拿出一个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叠钞票放在床头,提着行李箱往楼下走着。就在江施下楼的同时,看见一个胳膊消失在拐角,没有理会,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火车站而去。 火车站里人满为患,看来他们也意识到铜岭市最近的变故。 江施拖着行李箱进入候车厅,很快,候车厅的语言播报传来,前往川达市的火车已经进站,他跟着人流进入了火车。看着票上指示的车厢座位号,穿过拥挤的过道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身旁已经坐下一个略瘦的女子,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留着长发,白色体恤衫,不到膝盖的牛仔裤,此刻正双手扇着风。 几分钟后,火车开始动了起来。 夜晚的站台,人影晃动。 很快,火车驶离了站台。 城市的轮廓正在远离。 哐当!哐当!…… 不算很大的声音,时断时续的传入江施的耳中。与往日不同,过去一坐火车就犯困,今天却没有那种困感,反倒是很精神。 就在江施冷脸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时,一旁的女孩自来熟的说起话来。 “你眼睛怎么了,你不热的吗?” 江施扭过头看着坐在靠窗的女孩,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这是他抽空自己包扎的,手法很老道。 通过玻璃,江施看见了里面发白的脸,跟眼睛上的纱布也差不了多少。 “还好,不算热。”江施淡淡说着,并没有去看女孩的脸,也没有回答眼睛的问题。 “我都快热死了,来一趟铜岭市真不容易,逛个超市买点水果还被人赶出来,下次再也不来了。”女孩从桌上的袋子里取出一颗桃子,递到江施眼前,“喏,你尝尝,很甜的。” 江施推辞过后,还是没能拗过女孩,只好接过。他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却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越来越像一具尸体。 “你也是川达市人?”女孩瞪大双眼,期待的看着江施,仍然没有停止将手里的桃子往嘴里送,一边咀嚼着一边说着,“你是哪个区的?” 江施一向不擅长应付这种性格的人,生前是,死后也是。 为了尽快结束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不得已撒了个谎,轻点着脑袋,默认自己是川达市人。没想到女孩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对他一顿语言轰炸,令江施有些无奈。 就在此时,女孩脸上的笑颜被困惑取代,刻意压低声音,将脸凑到江施耳边,小声说道:“你觉不觉得,铜岭市最近不正常,我住的酒店接二连三有人跳楼,下楼买个水果还被人撵了出来,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不知道。” “他们说有鬼……”女孩的脸上划过一抹阴郁,“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江施面无表情,看向一旁的乘客,脸上的疲态不加掩饰。转过头,认真道:“有,还是个长舌鬼。”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