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贝尼涅典狱长没有穿越者那般“开启外挂”,拥有着精准预测历史进程的“超能力”,但作为共和国司法体制内的“中层干部”,贝尼涅非常清楚1个保留着虔诚宗教信仰的不宣誓修女,将会面临什么的险恶环境。
自从1792年9月,巴黎公社的极端派势力下令关闭教堂,并流放拒绝宣誓效忠新共和国的神职人员之后,那些不宣誓的教士和修女们,就被革命法庭直接宣布为“不受法律保护的人群”。
在相当长1段时间里,任何1名自诩为爱国者的个人或政治团体,都可以4意谩骂、羞辱、殴打、侵犯,甚至是私下处死这些“法外之民”,且不会受到官方的任何惩戒。
从恐怖统治时期开始,巴黎死刑犯的最低年龄要求,1路下调到14岁(另说是16岁);此外,对孕妇免死令的标准,由妇科医生的专业鉴定,变更为必须怀孕6个月以上。说得更直白点,就是必须是1眼就看得出来高高隆起的大肚子。
直到重归政坛的丹东和德穆兰在国民公会上,联合提出建立1个甄别委员会,加之倡导“非基督教化运动”的巴黎激进派被救国委员会镇压,针对普通圣职者的暴力行径才有所收敛……
而回到眼下,这些修女们尽管被无套裤汉驱赶出了修道院,自诩为“上帝新郎”的她们却拒绝离开,最终选择在贡比涅森林深处找到1个隐蔽所。
为掩人耳目,修女们脱下圣装,穿着普通妇人的衣裳,但依然坚持每日的定时祷告,履行自己的宗教职责。
虽然修女们的行为看似隐蔽且低调,但依然落在告密者的眼中,而且被当地警局记录在案,暂且没有行动罢了。
1旦时局有了需要,这十6名修女随时都会被捕,继而以政治犯名义转移到巴黎。至于加在她们头上的罪名,将会是“反对共和的破坏分子,与国外间谍密谋叛国”,云云。
典狱长贝尼涅继续说:“事实上,如果只是挽救小丽莎1人,大可以将她秘密软禁在某个地方。之前我曾想这样做过,但被孩子拒绝了,倔强的她甚至以4处宣扬我与她的真实关系来做要挟,迫使我放她回到贡比涅森林,与修女们继续生活……”
尽管事情经过让人有些灰心,但贝尼涅语气中没有显露丝毫恼怒,更像是1位慈爱的老父亲在处处容忍叛逆期的女儿。
基于此,贝尼涅的营救计划不是1个人,而是十6名修女,其难度陡然增加了十6倍,俨然已属于“5s级”的任务。别说1个普通监狱的主管,就连政治部警长的安德鲁都无能为力了。
不得不说,大革命时代的修女们像极了温室的花草,习惯了暖房的空气,1旦搬出室外就会逐渐凋谢;
她们过惯了修道院与世无争的平淡生活,再也不能设想过另1种日子。等到有1天,修道院的铁栅门被寻求“自由、平等”革命者用暴力砸开了,她们眼看自己自由了,反而害怕得发起抖来;
她们不请世事,心地单纯,面对着大革命的重大事变就显得迂拙迟钝,这是很容易想见的;
她们在长期幽居中形成的思想不能适应布满艰险的现实生活。她们甚至还不了解自己的处境,真像1直受人照顾的孩子,而今失去慈母的庇护,就只会祷告不会喊叫……
上述这番话,是巴尔扎克对那些身处大变革时代修女们的心理状况的生动描述。
很多时候,明知危险就在眼前,修女们仍是1声不响,表现的束手无策。像胆小怯弱的鹌鹑1般,相互聚在1起听天由命,仿佛这才是她们惟1的自卫手段。
“抱歉,巴黎政治部的管辖范畴仅限于巴黎内的48个市街区,而且从后天开始,我就正式从巴黎警察局离职了。”
由于马尔松因“谋杀兼叛国”而被捕入狱,使得政治部警长人选出现了1些波折。在达维的坚持下,安德鲁便继续兼职巴黎总局的工作,直到治安委员会协调好他们之间的内部纷争。
对于典狱长贝尼涅的请求,安德鲁没有太多的犹豫和不安,就选择了1口回绝。
尽管在内心深处,穿越者也是非常同情这些修女们过去的种种不幸,与未来的悲惨遭遇,但要他选择不顾1切的去救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即便是曾经的那个安德鲁也承诺过什么。
依照史实,将贡比涅修道院的修女送上断头台的始作俑者,并非罗伯斯庇尔和他的党羽,而是安德鲁业已加入的新宽容派的政治盟友,两委员会中的激进派势力,也属于未来的热月党人。
从阴谋论的角度来说,激进派们故意宣扬是罗伯斯庇尔和他的党羽制造了这1起“十6名修女被杀事件”,目的在于严重挫伤“罗党”在巴黎普通民众心中的崇高威望。
精通近代史,又是外交学院的高材生,安德鲁自然清楚党同伐异的道理,尤其在他已经选择了新宽容派,那么雅各宾派的“3巨头”就将属于命中注定的敌人。如果安德鲁总想着左右摇摆,而不坚定政治立场,那么塔里安都保护不了这位朋友。
基于此,在罗伯斯庇尔倒台之前,安德鲁都在竭力避免同未来的政治盟友发生正面冲突。
否则,穿越者也不会为除掉1个名不见经传的马尔松警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