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静婷回答:“矛盾可能在婚后爆发。你受到的伤害更大。”担心她产生歧义,又说:“徐之焕的家庭比较特殊。你以后再谈男朋友,就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普通家庭的姑娘。”
卢宛宁苦笑:“还谈?去她的,老娘我以后一个人过!”
沉默片刻,又说:“我不想干了。”
“什么?”
“我想辞职。”
“别,你那工作有编制,辞职后,五险一金全部没了。”
“我已经一个星期没上班,这种状态,以后也不会好,不能误人子弟。”
“那,以后有什么打算。”
“旅行,新马泰,日韩,英意德法,带我爸我妈环游全世界!”
主城区的房价噌噌上涨,渐渐波及到远城区。
有一天,何翠兰接到一个远房亲戚的电话,要她帮助证明他们家老房子的归属。
老房子没有房产证,政策允许证人证言。
“大姑,盘龙城现在成了经济开发区,好多地方在拆迁。现在地皮值钱,原来卖掉祖屋的人都后悔了。”
何翠兰这才想起,她娘家在黄陂,还有一栋老房子。
何翠兰长到五岁,母亲产子而亡。父亲再娶,后妈带来一个儿子,比她小两岁。重组家庭,又生下两个女儿。
父亲是民办教师,何翠兰承继衣钵。继弟和两个妹妹读书不行,留在黄陂,种菜为生。
父亲在世,何翠兰经常回去。家中人口多,生活艰辛,她工资的一半,交到父亲手里。她自己节衣缩食,偶尔还会给两个妹妹买衣服。
至于后妈和继弟,她怎么也亲热不起来。甚至有些恨,两个陌生的外来人,侵入她的家庭,冲淡了父女亲情。
父亲去世。最亲密的纽带消失,何翠兰失去了回家的意义。
后妈去世,她回家一趟,给了一笔安葬费。
但是,继弟做主,将父亲和后妈葬在一起,把何母和弟弟撇在另一个山头。何翠兰很生气。
自此,何翠兰和他们,几乎不走动。清明扫墓,各扫各的,一直没有碰到。
孩子们结婚,也没有通知。自然,他们有什么事,也不告知。
上次回去,还是五年前。五年间,小妹妹曾经打电话过来,吞吞吐吐,不停地说对不起。
何翠兰只当是安葬的事。两个妹妹性格懦弱,做不了哥哥的主。
何翠兰和顾明堂起了一个大早,赶赴黄陂。
盘龙城是夏商时期的城邑遗址,距今约 3500年到 3200年,是武汉城市之根。
2003年,盘龙城经济开发区挂牌,这里逐渐成为房地产开发的热点区域。
高楼林立,商业繁茂,人流如织,和市区没什么两样。
变化大,何翠兰凭着记忆,摸到祖屋的位置。
七零八落,原来的房子有的沦为废墟,堆满破损墙砖;有的正在被拆,露出残垣断壁。
自家房屋主体还在,院墙倒了一半,推开虚设的院门,霉斑点点的墙上,画着一个大红圈,圈内一个大红“拆”字。
屋内光线不好,黑洞洞的。一个粗噶的男声吼道:“滚!不答应条件,我们死也不搬!”
何翠兰喊了一声翠菊,没人应声;又喊翠竹,呼啦啦,三个年轻男子冲到门口,虎视眈眈。
顾明堂一看情况不对,口气软和,问道:“我们找住在这里的何翠菊何翠竹。”
一个瘦精精的太婆扒开男子,站出来:“这里没有你说的人,这是我们家的房子!”
正是刚才那个声音,原来是女人。
何翠兰急了:“不对,这是我们家滴祖屋。韩鹏呢?”韩鹏是继弟的名字。
“韩鹏把房子卖给我们家了!”太婆抱胸怒视,三个儿子迅速在她身后站成一排。
何翠兰的火,蓬地从胸口冲到脑顶:“这是我们何家滴祖屋,他凭什么卖?”
太婆叫:“老大,把我们盖手印的合同,拿给她看!”
一个儿子跑进屋内,拿出一份购房合同出来,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到韩鹏、何翠菊、何翠竹的签名和红手印。
下方,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签名。何翠兰大致记得,他们是本村的几位长者。
太婆继续说:“幸好我们家老二咨询了律师,拉上几位族长给我们做证明。”
何翠兰胸口憋闷,脚步摇晃。顾明堂赶紧掏出速效救心丸,朝她口里塞了几颗。
太婆嘿嘿冷笑:“莫装杨(方言:装模作样),是韩鹏叫你来滴吧?房子卖了就卖了,哪个叫他不长后眼睛,房子一卖给我,这里就要拆迁!”
院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太婆脸色一变,喊道:“伢们!操家伙!”三个儿子迅速跑回屋内,出来时,一人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顾明堂吓一跳,拉何翠兰走。何翠兰不动。
十几个人涌入院内,为首的,是位短发、戴眼镜的中年女性。
她立于院中,身后的人围成一圈。
“赵婆婆,我已经为你们家,向拆迁办打了两次报告,好不容易批下来,你又反悔!你让我们工作怎么做?”
赵太婆两眼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