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尹贞回至大理寺,回想起韦后袒护第五氏的情景,不禁火冒三丈。忽韩执事前来报道:“尹公,我们将先前在黄河中游发现的脚印与郑普进行了比对,发现其中有一组与之完全一致!”尹贞激动地站起身道:“照此说来,郑普亦参与了捣毁柳棍一案!”韩执事点头道:“不错,宋录事已审讯那郑普,其供认不讳!”尹贞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既然这三起案子皆与郑普有关,那么即使他有免死铁券,也难逃重罚。对了,郑普可有招供是受何人指使?”韩执事道:“他自己一人揽下了所有的罪责,死活不肯承认是受人指使的。”尹贞道:“这三起案子皆非同小可,郑普虽说胆大,但不傻,绝不敢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做出此等谋逆之事。我想此事没那么简单,他背后可能有人指使。你们继续变着法儿问,我就不信他能嘴硬到底。”韩执事无奈道:“大人,们已用尽办法,就差动刑了。我听说陛下有言在先,他要亲自审理此案,若未经他允许我们擅自动用私刑,陛下一旦怪罪下来,我怕……” 尹贞闻言思虑一番道:“陛下虽说要亲查此案,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韦后若再从中作梗,将案子拖延下去,恐对我们不利。”韩执事灵机一动道:“大人,我有一想法,我们不妨去寻幻天堂的人协助,他们懂易容术,让其变成陛下模样去审讯郑普。我想郑普绝不敢在陛下面前撒谎,否则便是杀头的大罪。”尹贞闻言点头道:“此计甚好,不过扮成陛下模样,怕不妥吧!再说人的音色有别,一旦开口说话,便会露出破绽,到时岂不坏了事!”韩执事问道:“您有甚妙法,可令郑普供出幕后主使?”尹贞道:“若想牵制住一个人,就要找到他的软肋所在,譬如他最在乎的人,或最在乎的事。”韩执事闻言沉吟半晌,开口道:“我们可以来个离间计,就说武思远已向陛下告发了他,那郑普必会狗急跳墙,反咬武思远一口。”尹贞闻言称赞道:“此计甚妥,你们快去一试!”言毕,韩执事径向大牢而去。 韩执事来到郑普身前,威胁道:“郑普,我方才接到消息,梁王已向陛下陈述实情,说一切皆是你们夫妻所为,他从未参与过灾区那三起案子。”郑普沉思半晌道:“你就莫再骗我了,此事本就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毫无干系。”韩执事道:“死到临头了,还被蒙在鼓里,真是可笑!你怕不知道,你夫人现身受重伤,危在旦夕,韦后和梁王一直在利用你们,你们不过是他们排除异己,争权夺势路上的一枚棋子罢了,他们从未把你们当回事。”郑普忙问道:“我夫人她现在可好?你莫要骗!”韩执事道:“你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可惜啊,成了别人的垫脚石。”郑普见自己忠心辅佐,却被狠心抛弃,心内一凉,忽道:“既然你们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要能将韦后和武思远绳之以法,我死不足惜!” 一旁宋录事见郑普信了韩执事的话,忙执笔记下。只见郑普如实道:“韦后与武思远暗中勾结,意图毒害陛下,篡夺皇位,之前他们说的话无意中被我听到,便对我献殷勤。为了让我们帮他做事,便以荣华富贵相诱,我一时糊涂,便答应了他们。灾区那些害人之事,亦是他们指使我干的!”二人闻言大吃一惊,宋录事质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是事实,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我们大刑侍候!”郑普道:“我已是这般处境,还能说什么瞎话,我在供词上画押便是!”宋录事将写好的供状递到郑普面前,指示道:“你看下内容,若无异议,按下手印即可!” 郑普未加思索便签了供,他心里清楚,自己一直侍奉在陛下左右,深得其宠信,荣辱不衰。如今能依靠之人,亦只有李显了。 然而世事怎能如他所愿?当这张签字画押的供书递到李显手中时,其看后勃然大怒。李显始终不敢相信身边的人竟会害他,更何况还是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夫人。可他向来谨小慎微,为自保只能一直忍着,平日即使见到武思远与自己夫人亲密,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此,他思虑了一夜,决定明日上朝时,当着众文武大臣的面,对此事做一个公正的决断。 次日,朝堂之上,李显为顾及韦后脸面,直接颁下制书,下令降低武氏集团所有成员的爵位,梁王武思远降为德静郡王,郑普一家判处流刑,流放至儋州一带。众大臣闻言欢喜不已,皆躬身拜道:“陛下英明!” 一旁武思远实早有此意,虽说如今从亲王贬为郡王,其实也只是表面被贬,实封并未减少,还打消了张汉阳一众五王的猜忌。想到这里,武思远心下暗道:“就让你们再多高兴一阵,过不了多久,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退朝后,张汉阳叫住桓士则,对其道:“我准备上奏陛下,回襄州养病。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你们多多保重。”桓士则好奇问道:“您身体一向健硕,为何要回乡养病?陛下已依我们表奏,降了武氏成员的爵位,他们以后必不敢再摄政了!”张汉阳心知,如今中宗无才无德,虽有贤臣辅佐,也是扶不起的阿斗,那韦后野心勃勃,和武思远沆瀣一气,将中宗玩弄于股掌之中,如今中宗已成了牵线玩偶。他苦笑道:“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他们以退为进的一个手段。”桓士则反问道:“以退为进的手段?您意思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