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三品以上公卿大臣收到太医署煎制的解药后,便当即饮下。司刑寺卿尹贞服用后渐渐苏醒过来,虚弱地向桓士则问道:“桓少卿,现案情是何进展?” 桓士则忙回道:“回尹公,某办案不利,未在三日内查出真凶,圣人已将此案交与幻天堂的人查办,咱们目前只是配合!” 尹贞深知桓士则调任司刑寺不到一年,缺乏经验,并未怪罪,只问道:“那幻天堂查得如何了?” 桓士则道:“目前我们抓获了张五郎一门客,此人名叫范策,他在夜宴中用幻术散播曼陀罗花的花毒,让参宴之人纷纷中了此毒。前不久他已招供,言此案的幕后主使,是那张氏兄弟!” 尹贞闻言大感诧异:“想不到是他们兄弟二人!” 桓士则道:“他们仗着圣人恩宠,横行无忌,气焰熏天,据我们深入调查发现,他们犯案的动机是为除掉与他作对的那些大臣!” 尹贞思索片刻,说道:“若真是他们所为,其动机恐非你想得那么简单!” 桓士则道:“小可不解,请尹公指教一二!” 尹贞道:“此二人看似单纯,无有城府,实则一直觊觎着皇位!” 桓士则道:“尹公所言我亦深有同感,之前我去云影楼调查范策时,便得知此二人有不轨之心,如今他们又在定州修建了一座佛塔,以拉拢民心。若任其发展下去,武周江山便离倾覆不远了!” 尹贞道:“岂止如此,他们一旦篡政,定会效仿女皇当年,那些忠于李唐的大臣哪还有活路,到时朝野动荡,人人自危,后果不堪设想啊!” 桓士则道:“可我看来,那二张跟女皇相比,还差得远。当年天皇驾崩,武后心腹党羽遍布朝野,为安定那些老臣的心,防其叛变,更是授予了他们高官显爵。二张兄弟这些年贪赃敛财,诬办好人,早已惹得天怒人怨。那些皇室朝臣,对其忌惮深重,只要女皇一去,他们即刻会被人诛杀。” 尹贞虽觉桓士则的话不无道理,但仍不忘提醒:“此二人万不可轻看,局势复杂,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们身处高位,拥护者甚多,倘若突然发起攻击,我们便会手足无措,这一点不可不防!” 桓士则闻言点头道:“尹公提醒的是!我与林玄泽商议过,接下来准备将所收集的证据,呈报与圣人,请其收监他们,以明国法!” 尹贞闻言阻道:“非也!你忘了先前二张诬告魏元忠谋反的事了,圣人念及他们苦心配制万寿神丹,功劳卓著,便对其偏听偏信,草草结案,还贬魏元忠为岭南高要县尉,高戬、张说等人亦受牵连。你向圣人告他们,怕也是无济于事!” 桓士则道:“此二人意图谋反,毒害朝中栋梁,罪恶滔天,情在难恕,不容首免!”尹贞见自己手下刚正不阿,既欣慰又担心,沉思一番道:“你们可以试试,不过圣人若不愿处罚他们,你们执意为之怕只会吃力不讨好!” 桓士则道:“此举若未成,恐难以服众,到时圣人的地位,亦会有所动摇。” 尹贞道:“圣人心如明镜,我想她比我们更清楚问题的严重性,我们担心是多余的。” 桓士则道:“若真如您所言便好,就怕圣人仍受他们蛊惑,弃社稷于不顾!” 尹贞道:“世间一切皆有定数,我们司刑寺只需履职尽责便了,至于圣人如何选择,我们为臣的只能顺应其变。”桓士则闻言忙拜道:“多谢尹公提醒,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您好生歇息,记得按时服药,我就先告辞了!” 言毕,桓士则率众离去。 且说林玄泽离开修行坊后,又去了陶化坊张汉阳府。他刚至府门前,便遇到司刑寺送药的人,遂同其一道,随李管家来至后堂。张汉阳闻幻天堂和司刑寺的人送药而来,忙起身相迎,林玄泽见状上前扶住道:“张相快躺下!” 说着林玄泽取出一服药递与管家,并叮嘱其按方煎制。不一会,药煎好送来,林玄泽扶起张汉阳喂了几口。张汉阳本就是轻度患者,不一会儿,便提蓄了精神,只见他忙感激道:“多亏你们及时研制出解药,救我朝于水火,你们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 林玄泽道:“张相言重了,这皆是我们的职责。” 张汉阳问道:“现解药应已送到中毒的公卿大臣府上了吧?” 林玄泽道:“我们此次送药,除了动用司刑寺的人外,还借用了段怀义将军掌管的北衙禁军一千人,这晌解药应已送到!” 张汉阳觉得林玄泽有勇有谋是个人才,不禁敬佩地说道:“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量和谋略,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林玄泽谦道:“张相过奖了!” 张汉阳忽笑问道:“你可还记得上次我提醒你的话?” 林玄泽道:“当然记得!您说解药煎出之时,定会有人从中阻拦,到时便可看出何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张汉阳点头道:“不错,那你可看出谁是真凶?” 林玄泽直言道:“张氏兄弟!”张汉阳笑道:“真相我早就猜到,只是此次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林玄泽道:“我也曾怀疑过他们,但一直苦于没有证据。现范策和胡荣已口供证实,指明张五郎和张六郎便是夜宴一案的罪魁祸首!” 张汉阳问道:“那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林玄泽心知张汉阳是一个心怀天下、不藏私利的正人君子,便直言道:“我们准备明日一早觐见圣人,将二张的罪行公布于众!”张汉阳道:“如此自然是好,不过,若想彻底扳倒他们,光靠嘴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