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医生看到他,立刻拉开口罩:“周先生,我是专门来给您处理伤口的外科医生。”
周凛烨尽管穿的是睡衣,但天生的那股子领军人物的气势让男医生不由得就恭敬起来,身子挺得笔直。
“你给我处理伤口?”周凛烨一听这话,脸就乌漆漆地压了下去。
男医生不明所以,以为他在质疑自己的能力,连忙表态,“您放心,我在青城山骨外科工作五年,精通各类外科、骨科检查和手术,一定能帮您做最好的治疗。”
他要的,从来就不是该死的最好治疗。
周凛烨气闷地垂了眸。
他在军队出生入死那会儿,受伤是常态。要他们出征的任务,要么危险,要么紧要,一般情况下,二者兼顾。
一秒钟的耽误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通常受了伤,扎两把就继续战斗。
比这伤更重的,也得忍着。
腿上这点伤,他实则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肯治疗,无非给他治腿的人是许韵晚。
还满心欢喜呢,结果就人他弄了个医生来。
太敷衍。
周凛烨兀自生着闷气,薄唇淡淡开启,“人呢?”
男医生一脸懵逼。
他不是人么?
周凛烨也不等男医生回应,折身拉开门。
男医生终于明白过来,“您说的是
那位小姐吗?她知道您没吃东西,给您买吃的去了。”
——
许韵晚买早餐回来,推开门时,但见医生拿着器具正往外走。
“您好,伤口处理好了吗?”许韵晚顾不得抹额头沁出的汗,问。
医生点点头,“处理好了。”
“谢谢。”松一口气,她方才走进房。
房里,周凛烨一只腿搭在茶几上,露出上头雪白的纱布。
虽然包扎了,依然能见腿上肌肉紧绷,结实有力。
他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两只手自然抱着,目光垂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目光在他伤口处略停了一下,许韵晚才走进房,“感觉怎样?”
屋里人没回应,薄唇抿着。
许韵晚以为他没听到,又问了一声。
周凛烨这才抬头,也不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在她手上提的袋子上定了一下,“我饿了。”
听说他饿了,许韵晚忙将早餐拿过去,一一摆在他面前的桌上。
分量不少,种类也很多。
蒸饺、馒头、三明治,连稀饭都备上了。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许韵晚点点面前四五样早餐。
“我喝稀饭。”周凛烨点点用一次性碗装着的稀饭。
稀饭白白的,里头什么也没放,只在包装袋旁边放了一个小袋,装了些干
菜。
许韵晚哦一声,将稀饭移到他面前,还细心地打开干菜袋子。
周凛烨却并不动,只定定地看着她。
许韵晚:“……”
她只好捧起来,递向他。
周凛烨没伸手,不接,看她的眼神巴巴的,莫名添一股委屈的味道。
好一会儿,才拧拧手腕,“我手痛。”
敢情要她喂!
这完全出乎许韵晚的意料,蛮恨地怔了一下。
自己眼前坐着的,是顶天立地的魔都周五爷吗?
她怎么觉着像个耍赖的孩子?
目光触及他手掌错综复杂的伤痕时,心又软下来。他好歹是为了自己才伤成这样的,喂就喂吧。
许韵晚端着粥碗坐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小心翼翼地从料包里舀出一点干菜来铺在稀饭上拌了拌。直到确定拌匀,才舀起一勺递向周凛烨的嘴边。
周凛烨垂头看一眼里头又细又密、黑乎乎跟小蚂蚁似的干菜。
他挑食的种类极少,哪怕最难吃的行压缩饼干都能眼睛不带眨地吃进肚子里去,却从小就厌恶干菜。
厌恶到闻到味儿就要丢掉,听到干菜就反胃的地步。
几乎本能,他要将勺子推出去。
然而抬头,就撞上了许韵晚那双扑闪闪亮晶晶的眼睛。
她微偏着头,大眼里满是期盼,唇瓣儿微微勾起
。
白晳纤瘦的手腕落在眼前,手上握着小小的一次性勺子朝他扬扬,分明在等着他张嘴。
得,自家女人喂的,毒药也要咽下去。
周凛烨生生压下那股子要推开勺子的冲动,张嘴将一口粥含下。
满嘴的干菜味可不是盖的,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无异于塞了满嘴的蚁类或是别的恶心东西。
眼睛不带眨地,咽下。
看他吃得这么干脆,许韵晚只当他这半天都在忙,饿慌了,忙一勺一勺地往他嘴里送。
“爷。”门外,传来蒋程的声音。
显然有事要处理。
听到蒋程的声音,许韵晚蓦地停了手。
脸上不由得飘起些红。
让外人看到自己这么喂周凛烨,总显得腻歪尴尬。
她不由得从茶几上立起,退开好几步。
周凛烨虽然厌恶这种时刻被人打扰,还是应了一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