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些话的人不是别人,是沈恪。
他昨晚在看守所晕倒,被临时转到了医院。
沈恪此时冷目凝紧周凛烨,眼里敌意明显。
周凛烨没有回应,只沉眸看着他。
沈恪明明满腔火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周凛烨这么一看,一股莫名的心虚就浮了上来。
不过马上,他就把这股子心虚给压了下去。
做错事的不是他,为什么要心虚!
“周凛烨,周影现在这个样子,你必须把我姐弄回来陪她!”沈恪命令。
周影是他的外甥女,姐姐唯一的骨血,自然是担心的。
周凛烨眸色淡淡地在他身上落一下,“如果你真为周影作想,就别再提让你姐回来的事!”
说完,抬腿朝前走。
沈恪气得撑起身体就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却因为身体过于虚弱,又跌了回去。
激动让他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不死心地对着周凛烨吼,“周凛烨,怕我姐回来的人是你,又何必扯上小影!她都这样子,你还让她跟自己亲妈骨肉分离,还是人吗?你心里分明有鬼!”
他拽紧了拳头,胸口不停起伏。
先前周影的话意里有姐夫周允文的死是姐姐造成的意思,可沈恪现在觉得,一定是周凛烨的误导!
心头,才沉下去的恨意又浓重了起来。
周凛烨直到拐过一道弯才停下,拿
出手机拨了沈丰的号码,“沈老有时间的话,务必好好开导一下沈恪,当年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那边,沈丰握着手机,灰白的眉下拧满了内疚,“抱歉五爷,是我对儿子的过度溺爱导致他现在的是非不分,当年的真相我也想过要告诉他,奈何他的身子太弱,搞不好就……您放心,等他身体稍稍好转就送他去国外,这辈子……不会回来了。”
沈丰的声音苍凉而沉重。
别人的一辈子很是漫长,沈恪却已时日无多。
周凛烨也知道沈恪的情况,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这些年来,沈恪无论怎么闹,他都未曾介意过半点。
若不是他伤害了周影和许韵晚,他依旧会纵容。
“另外,这些年来,您一直帮我隐瞒真相,我特别感动。”沈丰真心道,“尤其小恪这样针对您,您还……”
“这件事之所以隐瞒,不全为了沈恪,沈老不必太过介怀。”周凛烨客气回应。
沈丰苍老的咳嗽声传了过来,“有些事不说出来,并不代表我这个老头子不明白。如果只是为了周家,您完全没必要为小梅的事守口如瓶,这份人情,是我欠您的。但愿有朝一日,可以还清。”
“沈老真想还我人情,还是要尽早将沈恪送走。”周凛烨把话转了回来。
他有他的立场。
沈恪刺
激了周影,还差点伤害到他尖尖上的人儿。
别的可以忍,这全,绝对不能!
沈丰听他这么坚决,也深知不能再无底线宠溺这个儿子,点头,“好,听您的,我今晚就派飞机将他送出去。”
两人又聊了几句。
挂断电话时,周凛烨眉间的褶子又深了几度。
冯仓不知道二人具体聊了什么,看到自家爷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也跟着胸口发闷。
唉,这种时候要是有人能开解开解爷,给他一点柔情抚慰就好了。
冯仓头一次觉得,自家爷需要温柔如水的呵护。
周凛烨心头的确闷。
和沈丰的一番谈话又让他想起了过去的种种。
虽然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但当初那一场骨肉相杀还是在他心底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他默不作声地走到周影的病房门口。
才到门边,就听到有轻轻柔柔的声音传过来。
周凛烨一度以为是护士,抬头透过门看进去,看到一道清浅的身影。
那人坐在椅子上,穿着米白色的裙装,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背线,胸线。
每一处,小小纤纤,脆弱得让人觉得轻轻一折就会断。
她垂了头,露出圆润的耳垂,还有线条柔美的后颈线,自成风景。
此时,正在读一本摊开在面前的书。
她的声音格外清晰柔美,那一串串吐出来的
字符、句子,像一只无骨的小手,默无声息地探进他的胸腔,奇迹般抚平了胸口的郁闷。
紧缩的眉宇,在不知不觉间就松了开来。
冯仓也注意到了里头的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拧眉,表露厌恶。
不过在看到周凛烨散开的眉间线条时,又不那么反感了,甚至勾了勾头。
周凛烨一步走了进去,冯仓停了停,看到周凛烨不远不近地停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坐着念书的女孩儿,眸色深沉温柔,突然就没有了底气。
这样美好的画面,他不好意思破坏。
最终,折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许韵晚念书念得很用心。
她念的是小散文,女生最喜欢的那种,不急不缓,不娇不娆,有对世界的看淡,有对人生的释怀。
周凛烨从不喜欢这种小女生的东西,可在这一刻,他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