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 在网络上,李烈钧是一个本就极少说话的人。不像停不住嘴的话唠,他们的每一句话往往都非常重要——因为只有“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才会往外蹦出几个字来。 也就是说,再简单的信息都可能相当有效。 “选出来他回复''''好''''的部分。”梁安出声指示。 “好”。 这个字往往是对别人提及一件事的回复。但与常用的“嗯”,“哦”这种语气词相比,它多了一层更主动的意思。 正常的交流情况当然不用考虑这么多,但如果是对于一个交流模式仅限于这几个字的人,那么情况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对于一个从数据层面上看并不外向,甚至有些过于孤僻的人,即使是微不可查的主观能动性,代表的也可能是一种相对其他而言更亲近,或者说更积极的态度。表达的少往往也意味着表达的慎重,比起一般人,他们的每一个字都可以细细斟酌。 相比之下,“嗯”更多的是接受通知,“哦”则一般在前者的基础上多了一些负面的态度——也许没到表达厌恶的负面程度,但一般会给人一种不想让话题进行下去的感觉。 虽然这些态度不一定适用于所有人,但用作简单的判断方法通常不会出大问题。这种态度不一定是对人,也可能是对事。对于一个把游戏当做日常的单机玩家而言,很多游戏的活动从开始到结束,只需要操作而不需要任何交流。 通常而言,重视更意味着重要,而重要则是不寻常。意外的是,李烈钧对话中“好”的部分,竟然比其他两种举出来的特殊例子加起来还要多。 陆遥把有关的几段对话筛选出来。 大部分的对话都发生在游戏的帮会当中,无外乎帮会之间的对决,新副本出来后的开荒,游戏玩家之间的pk。流程则呈现了惊人的一致性,有人对“疯狂的杰克”发出了邀请,而“疯狂的杰克”接受了这个邀请,回以一个“好”字。 但他是一名相当“高冷”的玩家,在游戏的亲密关系系统里没有任何一个特殊的人,也基本没有实质的聊天内容。 “可是按照这个记录的内容,他没有拒绝过一次别人的请求,但也没有其他的交往内容,甚至对于别人的问好拉近关系视而不见。”梁安摸了摸下巴。 “因为他不善交际,但比较随和?” 陆遥若有所思:“正常来讲,再随和的人也有底线。这个接受频率不正常,代表他在游戏外没有固定任务。” 梁安示意她继续。陆遥闻言叹了一口气,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像是下定妄下定论的决心。 “两种可能……一是李烈钧对这个游戏的玩家很有感情,但自己不好意思拉近关系;二是李烈钧对接受别人的请求这件事有一定的偏执情绪。” “但显然,李烈钧对自己的帮会并没有归属感这种东西。你看这里,李烈钧所在的帮会有一个三天打一架的敌对帮会。虽然李烈钧一直在一个帮会里参加活动,但是经常跟敌对帮会的固定高级玩家副本队一起下本。” 邵梓确实不懂这些网络世界里的恩怨情仇,但关系可以类比,“集体的矛盾不一定和个人挂钩?” “确——实,有这种情况。”陆遥抬了抬眼,“但放到实际里,如果你发现你的好朋友和你的杀父仇人保持稳定的合作关系,你会没有任何隔阂吗?” 梁安咳嗽了两声。 “玩个游戏多大仇,有这么夸张?”邵梓抱起手臂。 “游戏里的情绪比现实外放很多倍。”陆遥眨眨眼,“邵哥,你又没见过,可想象不出来那些人为了什么帮战工会战的费了多少心思……” 被锤了的陆遥也终于消停了下来。 “这大概说明,”梁安凝视着花里胡哨的游戏界面和世界频道划过的花花绿绿的消息,“李烈钧玩这个游戏并不是因为太喜爱这个游戏,或者作为一种替代性的社交手段,而是因为一种接受请求的偏执,一种封闭性的社交行为。” 他沉迷的不是游戏本身,也不是其中的社交属性,而是游戏中对他人请求的反馈。实现这种事情,对于他,一个因为某种原因二十四小时不离开家的人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这时,梁安有了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