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翼真不知道江秋究竟是打哪来的信心,在承诺他打探尹乐奇相关的行动、从自己那里看过一些基本资料就不再有多余的提问。
虽然徐天翼确实清楚江秋不是那种接下任务却不去完成的无赖,但毕竟是要利用人家做事,面对的还是这么一个脱离于常理的人,他终究没有耐住性子,反过来提问。
“江秋,你如果真的是铁了心要掺和我这边的案子,我当然不能有什么意见,”徐天翼自己都分辨不出自己话语里剩多少阴阳怪气,又或者被江秋古井无波的执着磨平了棱角,但他终究有自己的原则,“我需要你先提出一个方案——你究竟要用什么方法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接近尹乐奇。”
就算无法反抗,起码得获得一个可靠的承诺。
江秋自然不吝啬解释:“你刚才给我看到了尹乐奇的电话号码。两个礼拜以前,号码的主人给我打过电话。我想,这是个理由。”
徐天翼瞳孔一缩,短暂的时间内甚至没说出话。刚才他只是把自己费尽心思搜刮到手,大概有两指厚的纸质资料随意给江秋扫视了几秒,这家伙竟然就得到了突破口。
纯靠速读得到的信息量和恐怖的记忆力。
“你怎么会记得……算了。”徐天翼感觉少年时的震撼再次涌上心头,觉得这问题问了也白问,于是换了个实际的话题,“如果要以曾经通过电话为借口,你打算怎么说?说之前的事忙完了,再找他确认一下?”
在合理联想以后,这也许算是徐天翼最后的倔强,而江秋却摇了摇头,“不是这样。当时他打来电话,我还没来得及接就挂断了。”
“那你……”
“我记得我以前见过这个号码,所以刚才检查了一下。”江秋看来往日也饱受骚扰电话的烦扰,因此不以为奇,“既然这样,我可以礼节性回电,问他有什么事。”
换在别人身上,徐天翼可能以为这个人在开玩笑;但换在江秋身上,徐天翼琢磨了一下,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
但徐天翼终究是有着自己细致入微的考量,低头看了一眼表,赶忙制止就要打电话的江秋。
“现在是上班时间!”
无论工作能力多么差劲,尹乐奇是江卓现在的助理。这时候叫江秋打电话过去试探——就算是急不可耐徐天翼也没这个胆量。
哪怕江卓这个大老板不一定一直和助理共处一室,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赌这种概率问题。
只是江秋不常有这样的戒备,显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既然“甲方”不让自己上班时间打电话,他觉得照办应当是正确做法。于是江秋暂且放下输入半截号码的手机,两眼一眨不眨的再次看向徐天翼。
看得徐天翼有些发毛。
这些年来,本身和江秋长相酷似的江卓给他的印象更加深刻。正因如此,哪怕曾经做过几年同学同桌,再次看到江秋的外貌他的第一反应仍是那位深不可测的中年人。
尽管在徐天翼看来,两个人的差异简直不能更大。若非因为这种认知,简单粗暴的连带仇恨不可能让他对江秋的感官如此矛盾。
这样维持下去徐天翼实在觉得尴尬,赶紧错开话题,“所以你找到我究竟要的是什么?”
不认识尹慧希,也对她没有好奇,徐天翼实在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江少爷浪费时间。
他是早就知道江秋不会和江卓那些“业务”扯上关系的一批人,也明白哪怕是江卓唯一的亲属,这位按常理的继承者,和枫越集团的中心权力不可能有任何实质关系。
没什么信任不信任的,单纯情况不允许——江秋和阴谋所需的谎言家可谓是背道而驰的反义词。
“我只是想帮忙。”他却这样强调。
“又来了……”徐天翼感觉自己仿佛找回了年少时熟悉的感觉,发觉主动权还是得自己掌握,不如一个个试探江秋到底是被什么差遣了过来,“如果是有人要你看着我,那没关系,我行得正坐得端。问题在于,江少爷,您一个大医生,有什么理由跟我这个律师一起?”
徐天翼也不傻。被威胁劝退后,他能想到的最大嫌疑犯当然是梁安。
他是不知道那个似乎同时具备胆大和胆小双重特征的领头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还和江秋保持着联系。虽然最近的调查让他稍微多了一些头绪,但如果目的相同,他更不能理解梁安这么做究竟有哪门子的大道理。
就算江秋自己没有威胁,但莫非这个本身乖巧到不能更乖巧的儿子还能做些什么来出卖他的父亲?
“你在接手袁家的案子。”江秋安之若素,“你应该知道了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为此很苦恼。”
提起这个话题,徐天翼的头疼更上一层楼。原本袁耀的车祸就足以让他头大,而袁祁的尸体一被发现,袁家的家族内部展露无疑,原本一致对外,最多是另一方多一些冷嘲热讽的情况瞬间发生了改变。
徐天翼所服务的袁家内部不只是血缘纽带牵系的家族,还要考虑涉及的集团公司内部各个派系的争斗。无论是不是袁耀亲自杀死的袁祁,梁子都已经结上了。
在和梁安会面以后,也就是事情大范围曝光以后,徐天翼已经接了不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