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皎皎,照得地面上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小丽早早地就拉上了窗帘,可那月光还是不知从哪个缝隙透了进来,映照在小丽的被子上。连凯此时已经睡得很熟了,想来村子里的人应该也都睡得很熟了吧,小丽缓缓抬起那洁白纤细的手臂,让月光照映在上面,她轻轻伸手,抓住那一缕流散的月光,可那月光却又出现在她的手背上。 我一直认为,承受苦难的人是不需要被安慰与可怜的,因为那样除了一句“你真的好可怜”以外什么也得不到,反而会失去了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和与他人同样面对生活的态度,一味地安慰呵护也只会让他们深陷在这个“可怜人”的身份里,而愈发的无法自拔。 小丽应该也看到了这一点吧,她今天早早就起来了,把家里好好地收拾了一番,不仅是擦去了家具家电上的灰尘,还把一些不常用的东西也收拾了出来,堆在了园子里一把火都烧了,从今天开始,她要重新振作起来了,连凯还小,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可她有信心能将这个家支撑起来。小丽正抱起一个纸箱扔进火里,就听到街上有小轿车停稳的声音,她边摘下手套边从园子里走上来,此时院门也吱呀一声开了。 “干啥呢,这是。”牛怀金边说边拍打着飘落在身上的灰烬。 “爸,您来了。”小丽边说边指向园子里的火堆,继续说道,“我想着收拾收拾家,顺便把这些没用的东西都烧了。” 牛怀金点了点头,他看见此时的火堆里一大本白色的相册正燃烧着,而烈火也很快地灼烧掉了它的颜色,只剩下那堆火哄哄的声音,那是他带玉山和小丽去BJ拍的结婚照,小丽也喜欢的不得了,平时都是放在柜子里的。 “嗯,烧了也好,”牛怀金又赶忙将话题调转,“正好,刚刚几个天津来的朋友给搬上来两箱螃蟹,我自己吃不了几个,就给你和连凯搬上来了。” 牛怀金正说着,就见一个年轻人搬了两个泡沫箱走了进来,那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应该是和玉山的年龄差不多大,只不过这个人体型偏瘦,那两个泡沫箱虽然不大,可对他来说已经是十分地吃力了。牛怀金见那人进来,就朝着屋门走去,那人也紧跟其后, “往里走就是厨房,你把东西放厨房就行了。”牛怀金边说着边推开屋门。 “哎哎哎,好。”那人边说边缓慢的上了台阶,搬着那两箱螃蟹进屋了。 “爸,一会儿我就给泡上,您中午也过来吃饭吧。”小丽边走过来边说道。 “昨天你二哥过来都说啥没有。”牛怀金再接着问道。 “没说啥,就过来吃了个饭,哦,我说把山的那个三轮车让他开上,也贩个粮什么的,总比这样游手好闲强不是,您说呢。” “嗯嗯,我也这样想的,挺大个人了,整天不务正业的。”牛怀金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饭我就不吃了,一会儿就要出门去趟BJ,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听到这儿,牛连凯飞也似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却躲在了离牛怀金两三米远的花墙后面。 “我要!我要!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牛连凯躲在花墙后面边伸手边喊着,逗得两人是哈哈大笑。 “一听见去BJ买东西这小子就跑出来了,来,让爷爷抱抱,抱抱就买!”牛怀金笑着说道。 正这时,跟牛怀金一起来的抱螃蟹的那人也从屋里出来了。 “放好了?”牛怀金问道。 那人赶紧点头,边点头边说道,“弄地上点水,我把地也拖了一下。” “行啊,三儿,有长进了。”牛怀金边说着边踮起脚尖望向躲在花墙后边的牛连凯,“你不让爷爷抱,爷爷走了啊。不给你买东西了啊!” 听到这话牛连凯才慢慢走了出来,走到牛怀金身边,牛怀金一把将牛连凯抱了起来,轻轻地捏了捏牛连凯的脸蛋。对于这个孙子,牛怀金真的是非常喜爱,他们牛家几代单传,到自己这儿一辈也只有玉山这一个儿子,而玉山也只有连凯这一个,这可能就是命数啊,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连凯就是自己余生的全部了,他要将之前不曾给予玉山的关爱全部投注到这唯一的孙子身上,这也是牛家唯一的希望了。牛怀金边抱着牛连凯,边又回头对小丽说道, “小丽有什么想要的吗?” 小丽思索了片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犹豫了片刻说道, “爸,我听说现在有一种新的电动推子,您有时间的话帮我看看,我想着还把理发店开起来,要是有个电动推子就省劲多了。” 牛怀金听到小丽说出这话也是一愣,他能感觉到小丽的那种倔强,这个要强的孩子,她是不想让村里人看她的笑话,真是苦了她了,牛怀金慢慢点了点头,缓缓地将牛连凯放下, “行,我去了给你看看,那我们这就先走了。” “您不吃了饭再去吗,这马上也中午了。”小丽边说边跟着牛怀金往外走。 “不吃了,去了火车站再吃吧,你一会儿多煮几个,我估计你二哥到点儿也就该来了。”牛怀金边笑着说边上了车。 在那个年代,有一辆桑塔纳可真是件气派非常的事情,当时一辆桑塔纳的价格平均是在十七、八万左右,而当时BJ的房价也只有每平米不到三千块钱而已,牛怀金也因此成为了怀山县多少人眼中的巅峰与梦想。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牛怀金的车也在一阵尘土飞扬中消失在了街道不远的拐弯处。 小丽回到院子里,那堆杂物此时也已经燃烧殆尽了,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