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烛蹲在山顶上,一只手里蜡油流淌,如同毒蛇般游动,包裹着身旁几块山石。 山石在蜡油的压力下,逐渐崩解碎裂,成为碎石和粉尘。 靠着山顶松树投下的阴影,他很好地隐匿了自己的身形。 山顶的风凌冽,穿过松林,在石烛脸上拉出一道道横向波纹,他的脸看上去,如同一张融化在荡漾水面的戏剧脸谱。 阴沉又诡异。 石烛的目光,始终紧盯对面山顶。 那个毫不起眼的小道观,矗立在对面山顶,矗立在风中。 年轻小道士唐岭,一身青灰色道袍,神色如常打扫道观,念经烧香。 一旁还有个和唐岭有点像的中年男人,瘦高个戴眼镜,神色儒雅,镇定中带着几分不安,在道观里晃来晃去。 一切看上去都无比正常。 可是……不对劲,太正常了。 石烛心中,警惕感和不安感,愈发浓烈。 “哼……明明知道我要来还这么正常……一定是装出来的……没错,就是这样!”石烛用力一握拳,站起身来。 “唐岭……无论你藏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石烛站起身,挥手,蜡油包裹的碎石,像活着一样,朝山脚下滚去。 石烛站在山顶,静静等待了一会儿。 之后,病秧子脸上浮现冷笑。 “哼……真身藏在后山吗?连环圈套……高明。” “可惜,还是被我发现了。” 石烛纵身一跃,从山上跳下。 他在山林间狂奔,跑向后山山谷。 一想到很快就要杀死唐岭,石烛就觉得心中有团火焰在燃烧。 唐岭,只有杀死你,为白若报了仇,我的心才会平复下来…… 终于,山谷近在眼前了。 而他的视野里,也出现了,之前蜡油感知到的人影。 道袍,瘦高身材,神色慌张……是本人没错了。 石烛眯起了眼,一手握拳,开始召唤自己的山。 “上次在集市上,我不想伤及无辜……这次你逃不掉!” 他深吸一口气,脚下加紧,奔向道士。 近了,石烛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巨大的危机和不安感在心头涌起。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被骗了? 不可能!山顶那一看就是陷阱! 骗不到我的! 石烛用力一咬牙,脚下用力,地面碎裂,土灰四散飞溅。 他离那身影越来越近,心中的不安感却并没有消减,多年养山人的战斗经验,和为阴生鬼姥执行各种任务养成的直觉,让他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 终于,那个道士,已经离他不足百米了! 以养山人来说,这样的攻击距离,哪怕不召唤山神行走,也是瞬息即至! “唐岭,你今天必死无疑!” 石烛一声低喝,气息震荡,身后巨山的影子拔地而起。 山顶,海般的祭烛蜡油翻滚,浪头拍向空中,凝聚成巨大祭烛,又伸出四肢。 祭烛中段挤出一张大脸,颧骨高耸病秧子五官,耷拉着眼皮但眼底藏着疯狂,一抖手臂,滚烫蜡油遮天蔽日泼向道士。 但,就在蜡油刚刚泼出手,石烛心中忽然警铃大作,就地一滚。 一声巨响,土石飞溅,他看到,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炸出一个面积惊人的深坑。 石烛惊怒交加,猛然扭头,看向攻击者。 不远处,站着三个身穿黑袍的人,头脸藏在黑影里看不清相貌性别。 为首一人,黑袍上,镶嵌着金丝和红线,显得诡异却奢华。 石烛神色阴沉下来了。 难怪你这么有恃无恐……原来你有帮手…… 石烛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是个谨慎性格,正常情况下,遇到陷阱,会毫不犹豫撤退。 但此时的他,已经冲到黑袍人的攻击范围内,且对方很快分散,形成一个隐隐的包围圈,想逃出包围圈必须杀出去。 再看向之前“唐岭”所在的位置,那个穿道袍的身影,已经不知所踪。 “哼……逃走?”石烛哼了一声,一边在视线中寻找唐岭身影,一边思索撤退路线。 同时,他手上不停,掐个法诀,身后巨山虚影上,祭烛蠕动,流淌出巨量蜡油,凝聚成三个三四米的巨大石烛,走下山来。 而他本人,则把目光投向身后,三人唯一没包围的方向。 身后,传来一阵巨山的气息震荡。 一座比石烛的山低不了多少的巨山拔地而起,山上巨大纸人摇摆,身体歪斜手臂甩动,晃晃悠悠走下山来。 “哼……包围我?” 石烛神色彻底阴沉下来了。 他毕竟是个邪教的高阶干部,逼急了的情况下,光棍气息冒出来了。 石烛一咬牙:“你们想杀死我……也得做好被我啃块儿肉的准备!” 他转过身,死死盯着那个穿黑红袍的,手里开始掐一个极其复杂的法诀。 “我要,擒贼先擒王!” …… 而与此同时,三个赤莲寺的教徒,也在彼此传音交谈。 “难怪唐启年要躲到这里……果然是有人帮忙a啊。” “莲使,怎么办?这两个家伙的山不低。” “哼……再高又如何?本使本以为,放走唐启年后,他会乖乖去做那件事,没想到跑到这里来了。”赤莲寺的莲使哼了一声,“竟然让本使丢人……动手,杀了这两个家伙。” 说完,三个赤莲寺的信徒同时召唤巨山。 刹那间,三座巨山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五座巨山产生的可怕气息在临山市上空刮过一阵飓风。 飞沙走石,乌云蔽日。 路上行人纷纷遮住眉眼口鼻。 停车场的车齐齐发出刺耳警报。 靠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