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每个世界都能不失去人形啊。”徐恒看着眼前除了一对触须外完全没有昆虫特征的杨千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上个世界不也是人形？而且这个世界也不赖嘛，眼睛这么多，看得清楚。”杨千凌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但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那是因为严格意义上的上一个世界已经毁灭了。”徐恒再次叹了一口气，“还有，你这次很可能打断了一条关键线索。”　　杨千凌在这个世界的人设是黄蜂哥的妹妹，同时也是先前在“竹林”高台上跳舞女子的女儿。　　现在跳舞女子正在客厅里和天牛交流。　　二人先前已经简短交流过，杨千凌也分配到了吐真杯，但是她的“母亲”却完全不愿意喝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杯子里的不明液体，倒是她的哥哥傻愣愣地喝了。　　“林清水绝对和竹林有关系，她认识我的‘母亲’，是高中同学。”杨千凌看上去非常笃定，她拿出了一本日记，“这是从我哥哥那里拿来的，我‘母亲’早年的日记。”　　“看不出来她卖艺为生，居然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徐恒一边念叨，一边接过了杨千凌递过来的日记。　　【今天是学校的元旦晚会，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记日记，以永远不忘记今天。】　　【大礼堂里人山人海，我和王老师关系比较好，有机会坐在第一排边角。】　　【节目很多，热闹，我并不在意，直到我想看的两个人出场。】　　【关井泉和林清水合作表演同一个节目，照理来说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两个关系不对，但是似乎连老师都不忍心惩罚如此般配的二人。】　　【关井泉身材高瘦，穿着黑色燕尾服，头发披散在肩上。灯光照射在他头顶，反射出金属光泽，他静静地坐在流线型钢琴前面，长长的手指，稳稳地按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台下响起暴雨般的掌声，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起哄声，他抬起头示意，微笑。】　　【我敢打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在这一刻会不爱上他。】　　【随着音乐的响起和灯光的熄灭，舞台后面跳出一个穿芭蕾舞服的女孩，那是我的好朋友，这个世界上最配关井泉的人，林清水。】　　【她大概一米七左右，完全是顶配的身高。而且她的身材真好，凹凸有致，腿也长，笔直。皮肤白皙，有着极俊美的脸庞，眼睛凌厉，有点高傲，除了触须之外没有别的。当她旋转，你会感觉，无论哪一个角度，她都在看你。】　　【我身边的老师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说她像湖水边休憩的天鹅。】　　【阿水也像他说的那样，时而伸长脖子，手臂挥舞，时而倒地，起伏。】　　【虽然我是女生，但我喜欢林清水微微翘着的胸，修长摆动的腿，一曲结束，大厅再次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我也拼命拍手，手拍得通红，恨不得冲上台抱住她。】　　【略有寒意的夜晚，我的身体竟然燥热起来。】　　徐恒正打算看下一页时，门被推开了，竹林中见过的女子对着徐恒笑了笑，然后示意杨千凌跟她走。　　徐恒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还好，好像日记的主人已经忘记自己当年日记本的样子了。　　二人离去后，天牛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他坐在座位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今天有点不对劲，那个女人真是挑了个好时候来向我‘道歉’，很多不该和她说的都说了。”　　徐恒在心里说了声抱歉，然后继续给天牛倒了一杯水。　　“父亲，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刚刚讲到发现了一地碎末。”　　“王法医见多了，经验老道，他立刻判断出不可能‘吃’得这么干净，稍微翻找了一下就看到了被褥下藏着的残骸。”　　“那真的是一具残骸了，当时还没有现在的保护现场意识——其实现在也不保护——我和王法医小心翼翼地把她抬出来，放在地板上。”　　“那些触目惊心的撕裂口，好像描在雪白纸张上的暗红色闪电，飞起，旋转，在我的视网膜里越来越明显。”　　“这是一具泡在血水里太久的尸体。”　　“就在这时，王法医打了个酒嗝，他的大鄂上下开合起来，眼神变得越来越迷离，要求我出去。”　　“我当然知道他打算干什么，是的，林清水的尸体有一股致命的诱人异香，连我都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　　“但是就在这时，那天看到的场景又出现了，他妈的，她明明对我相当冷淡，眼睛一直黏在关井泉身上，最后还嫁给了楼海，但是我就是忘不掉那冷冷清清的脸。”　　“我给了王法医一巴掌。”　　“操你妈，我大吼道，死的是我的朋友，是我兄弟的女人。”　　“那股进食的欲望越来越强，哪怕打了王法医一巴掌，我也接近控制不住自己了，只好急匆匆跑了出去。”　　“有我这个人证在，王法医是不可能吃掉剩下的遗骸的。”　　“路过唐校长，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雨飘落在我的头顶，越来越大。”　　“我跑出去一个路口，路边凑热闹的人那么多，但没人敢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灰蒙蒙的，没有给林清水送行的月亮，也没有给她陪葬的星星。等着她的只有这肮脏的雨，操他妈。”　　“我开始对着地面呕吐。”　　“吃过的晚饭从我的口腔和鼻腔中窜出，让我难过地流出了眼泪，我真恨不得把沾着呕吐物的大鄂直接拆了，这样就再也不会想起这个晚上。”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那天我肯定亮出自己背后的翅膀了，照理这是不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