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博放下自尊的求上门,让唐夏的心里有些百感交集。
“我需要时间考虑下。”
挂了电话,唐夏站在走廊里,清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窗外。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
而且时常将外婆那句医者父母心放在心上。
他恨钱文博,但钱老太太现在这样,她真的可以见死不救吗?
太阳穴上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唐夏缓缓闭上了眼睛,眉头用力蹙成了一团。
蓦地,零星的画面猝不及防的闯进了脑海里。
当年,外婆的一个仇人找上门哀求着她救救自己的孙子。
那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得了一种很古怪的病,看遍了医生也没办法治好。
每次发作起来的时候都像是小兽一样发出痛苦的哀嚎,脸上和身上的青筋暴起。
当时她的年纪尚小,看着就叫人害怕。
她以为外婆是不会帮忙的,毕竟那家人曾经那样羞辱过外婆。
可是最后,那家人又跪又求之后,外婆最后还是收治了那个孩子,分外用心的帮忙治疗。
一直到后来,小孩子的病情稳定了才被接回家。
只是后来,那个孩子还是没有了。
每每念叨起来的
时候,外婆都觉得遗憾。
这些年,外婆虽然不在了,但却一直都是她的信仰。
深吸了一口气,唐夏转身看向了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助理,张口,交代着:“我出去一下,有事的话,电话联系我。”
唐夏搭电梯的上了霍凉琛的办公室。
正要开门的时候,高大的身躯险些跟她撞一个正着。
“小夏?”
四目相对,霍凉琛眉宇之间的戾气被驱散了,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了下来。
他轻勾着薄唇,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你怎么在这里?”
“有一件事,我想要跟你商量一下。”唐夏抬眸看着他,抿着唇笑了笑。
“怎么了?”霍凉琛朝宋特助使了一个眼神,宋特助点了点头,识相的转身离开。
霍凉琛轻握着唐夏的手将人带进了办公室。
被推着在沙发上坐下,唐夏叹息了一声,缓缓开口了:“刚才钱文博打电话跟我说钱老太太病得很重,希望我过去看看。”
“你心软了?”霍凉琛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了,“你这么快就忘了他们做过的事?小夏,心软也要看对象!要我说,何必管他们的死活?”
唐夏的表情僵了下,再开口的时
候,声音有些沙哑了:“他们做的事,我怎么可能忘记?就是因为忘不了,我才会这么纠结。”
“纠结有什么用?你还是想要去救那个老太婆,不是吗?”霍凉琛目光灼灼的盯着,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蓦地,唐夏纤长的睫毛用力颤了颤:“我……霍凉琛,明明知道有一个濒死的人在等待治疗,要是我不去的话,岂不是违背我的医德了?”
“小夏,医德真的重要吗?这个世界上没有道德的人多的是!他们过得比谁都好,不是吗?”霍凉琛看着神色里带着痛苦的唐夏,只觉得几心疼又无奈。
良心上背负太多,有多沉重和痛苦?
唐夏只是一个人,哪里能治得了那么多人?
“你说得对,只要我不在乎,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唐夏咬着唇,睫毛颤得更厉害了,“当初唐家的人求上门的时候,我也却拒绝治疗了。”
唐老太太过世之后,这件事一直都横在她的心上。
到现在为止,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后悔?
将唐夏的样子看在眼里,霍凉琛长吁了一口气,张开双臂将她拥进了怀里:“小夏,你以为钱文博为什么要求你?还
不是觉得你有价值吗?”
“他不是一个好人,等你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他指不定要怎么踩你。”
“小夏,我知道你善良,不过好人不是这么做的。”
“答应我,不要再管钱家的事了,好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钱老太太要是真的熬不过去,那也是她的命。
被男性的气息包裹着,唐夏闭着眼睛,浮躁的心在顷刻间安定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夏嗫嚅着唇,有些闷闷的开口了:“其实……她是我亲生的奶奶。”
“什么?”霍凉琛错愕的松开了手,垂眸凝着她,语气里带着不敢置信的追问着,“小夏,她怎么会是你奶奶?”
唐夏仰头跟他对视着,红着眼眶的道:“我不是唐家的女儿,我妈怀着钱文博的孩子嫁给了唐云山。”
这么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钱文博用那样的眼神看待唐夏是因为……
霍凉琛一惊,心疼的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钱文博不愿意承认,我也不愿意承认这个身份。”唐夏自嘲的苦笑着,“但我们的心里都清楚,这是不能否定的事实。”
“其实你不是没有办法拒绝。
”霍凉琛用手在她的头发上揉了下,叹息着道,“因为她是你的亲奶奶,所以你想要救她,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