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下去,便是妄谈皇室了,于是赶紧闭了嘴。
旁边的人听他说到一截儿便不说了,那如何能干?当即便催促了起来。
那人却捂紧了嘴:“不可说,不可说……”
旁边有人诧异道:“难道方才那公子很有身份来历?”
众人相视一眼,已然对陆长亭起了敌意。
他们都是为了官场拼搏而来,谁都想要飞黄腾达,谁都想要为后世称颂。而他们雄伟大业的第一步,便是在会试中取得一个好名次。那公子瞧上去分外了不得,自然就成了他们眼中忌惮的存在。
陆长亭全然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绊脚石。
他在客栈中度过了极为悠闲的几日。
这是道衍告诉他的,与其过分紧张,不如适当放松。会试也没什么可怕的。陆长亭也深觉如此,所以便在房间里好生休息了起来。白日里用饭用水,都是三子或者纪紫蓝、纪韵送来……而潇潇则称职地守在了门外。
这些种种,都落入了其他举子的眼中。
他们更加认定陆长亭来历不凡,同时他们也认定,陆长亭定是个纨绔公子!虽说过了乡试,但如今来了应天便如此荒废享乐,可见是个蠢货!原本的忌惮和芥蒂顿时转为了嘲笑。
他们都期待着看这架子摆得大的人,该出如何大丑!
想来放榜那日,定会掩面痛哭,再不复半点傲气吧。
……
陆长亭觉得这些举子实在都入不了他的眼,于是也懒得下楼去。不过白玉之中难免有瑕疵,而这些让他瞧不上的举子中,倒也有真正具备读书人风范的。
陆长亭带着三子难得出门逛了一圈,回来时,便遇上了客栈中举子吵闹了起来,一时间客栈大堂中乱作了一团。
因为入住这里的都是举子,并无旁人。而举子之间也是分派别的,当有举子吵起来的时候,有些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甚至在旁边帮腔。只有少数聪明些的,知道在天子脚下,还应当夹着尾巴做人。你在乡邻里的时候,可以仗着举子的身份傲气十足。但这里可是应天府啊!天子脚下啊!一石头砸下去说不定都能砸个王公贵族……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而眼前争吵的人,显然是不知谨慎为何物的。
“何子友!你还不肯承认那是你放的!”
“是我放的,但我并无恶意,你这般喊打喊杀,又是何意?”
“你那分明就是要害我!”
“害你?哈哈!亏你乃是举子!竟然信那些歪门邪道之说。你倒是说说,我如何要害你了?”
“你将那木牌放入我的枕下,难道不是咒我落榜吗?”
“听听,你们听听,这人说话何等可笑。不过放个木牌作弄他,便成了咒他落榜了……”
两人一言不合,竟是撕打了起来。
哪里还有半点君子风度。
陆长亭皱了皱眉,无心去理会这些人之间的争斗。他带着三子便转身往楼梯的房间走。只是大堂中实在拥挤,陆长亭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推搡了两下,而那撕打的两人打翻了酒水、茶水、饭菜……哗啦啦浇到了陆长亭的身上。
陆长亭顿住了脚步,脸色沉了下来,眉眼都陡然冷锐了起来。
而三子更是气得不行,大喝一声:“亏你们还是读书人!倒是比市井泼妇还要可怕!看你们干的好事!”
那撕打的二人这才停住了手,回头来一看,见陆长亭面孔冰冷,气势慑人,都是一愣。
他们可没见过陆长亭这个样子,乍见之下,都感觉到了心底不自觉升腾起来的畏惧。
陆长亭这时候也看清了那二人的面孔。
一人肤白俊俏,一人相貌平平、神情刻板。
若乍然看去,定然都会觉得前者更讨喜,后者则惹人烦。
相由心生这句话没错,但有些人的面孔也具有一定的欺骗性。比如那肤白俊俏之人,陆长亭打量了他两眼,发现他眼角下垂,隐隐有三角眼之势,而这人唇上乌黑,唇边多细纹,可见没少说刻薄的话……
陆长亭并不大擅长相面,但光是看这两点便已经足够了。
而那相貌平平、神情刻板的人,五官标准,面上干净,眼底无杂色。这人顶多就是个榆木脑袋,刻板脾气,但本质却是个忠厚之人。
“不好意思了这位兄台。”肤白俊俏的人看了看陆长亭,语气敷衍地道。
相貌平平的人干巴巴地道了一句:“冒犯之过,请兄台见谅。”
陆长亭瞥了一眼他脸上还未退去的怒气,伸手从三子手中接过巾帕来慢条斯理地擦起了身上的秽物。
众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竟是谁也没有生出打断他动作的想法来。
陆长亭一边擦一边缓缓道:“刚才你说他要害你?”
“是……”相貌平平的男子微微涨红了脸。
“就因为那个木牌?”
男子咬着牙,捏紧了拳头,浑身怒气洋溢到了极致:“那不是普通的木牌,我老家人曾说过,那东西邪得很,他将那物放在我枕头下,不是要我落榜是要什么?”
旁边有人嗤笑了出来:“真是白日发梦,亏他还是个读书人……”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