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胡说的,莫要与四哥计较。”
陆长亭浅浅松了一口气。看来朱棣也不会与他计较,他让他欲求不满的事了。
车厢内重归于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陆长亭才低声问:“明日四哥还和我一同进宫吗?”
朱棣皱了皱眉:“不了,明日……明日你也推了。”
陆长亭一怔:“为何?”
朱棣冷声道:“虽说太子之请,无人可拒,但你却不必那般鞍前马后为他操劳。明日随我去见白莲教的人。”
陆长亭想了想,也就点头了。的确……小人物不能反抗大人物,但却可以让大人物知道,小人物也并非挥之即来的人。
待回到燕王府后,二人都没再提起马车上的话,他们早早洗漱过后,便分屋睡了。
燕王府人心不齐,朱棣如今想要维护住陆长亭的心思一日比一日强烈,自然不愿在应天轻易暴露了他同长亭的关系。
……
月上中天。
年纪不大的宫女被驱出了院子,昔日与她同住的姐妹在里头奚落她。
“她都被赶到小厨房去劈柴烧火了,怎的还有脸来与我们同住?”
“正是正是,我听总管说,她可是得罪了王爷,我们可不愿再沾上她,惹得一身骚!”
“诶,这是她的鞋没拿走呢……”
“给她扔出去罢……”
那宫女咬住了唇,泪眼盈盈。是……是她做错了吗?
可、可她们不都素来如此吗?
宫女在院外蹲下,想要回想从前在宫中的生活,但是此时细细一想,竟是有些想不起了……好半晌,她才隐约记起当年宫中姑姑说的话。
“我们是奴是婢,生死都是皇家的,皇家的主子便是我们伺候一辈子、效忠一辈子的对象。若是哪日得了好的去处,也莫要得意过头,便忘了自己的原形……”
·
翌日,天亮起。
陆长亭难得一个人睡,他睡得竟是有些不大安稳。他早早起身洗漱完毕,又换了一身衣裳。朱棣仿佛与他心有灵犀一般,竟也是早早就醒了。
两人用了早饭。
随后便听人报,太子的人来了。
这方话音刚落下,又听人报,皇上派人来了!
这后者自然更非比寻常,那前来报信的奴仆脚快得仿佛要飞起来了一般。
朱棣亲自起身迎了人。
朱棣正要替陆长亭拒了太子那边,却见洪武帝派来的公公笑道:“这位可是陆公子?”不待陆长亭回答,那太监随后又道:“皇上要召见陆公子,说是许久未见了。”
陆长亭微微惊愕,他对老朱家可没什么作用了吧?洪武帝怎么会召见他?
其实那太监传完话也有些惊讶。这陆长亭从前是有点本事,但那也只能算是微末本事,如何值得皇上召见呢?
太子这边的人,燕王府的人……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他们都猜不透皇上的心思。当然,若是猜透了那还了得?所以那太监没有再多想,只是在陆长亭的跟前将自己的言行放得更为尊敬有礼了。
有了洪武帝的话,太子那边派来的人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陆长亭整饬一番后,便跟着朱棣一块儿上了马车。
只是马车并非往皇宫去,陆长亭忍不住问:“这是……这是往刑部去?”毕竟白莲教的人犯似乎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朱棣摇头:“是诏狱。”
陆长亭小心地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勉强从这条路上找出了一点熟悉感来。看来的确是往诏狱去的。也是,白莲教的事何等重要,动用诏狱也并不奇怪。
很快,马车就停住了。
朱棣和陆长亭先后下了马车,随后陆长亭便一眼瞥见了旁边灰扑扑的马车。
那马车虽然看上去极为不起眼,但是陆长亭却觉得那说不好便是洪武帝的座驾。
朱棣趁着旁人没注意的时候,暗暗捏了一把陆长亭的手,道:“走吧。”
陆长亭点头,跟着一块儿走了进去。
熟悉的一条道,倒是没刚进来的时候那样惊奇了。陆长亭波澜不惊地走过诏狱的小道,然后抵达了关押白莲教人犯的地方。紧接着,陆长亭还听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放我……放我出去……”那声音虽然有些嘶哑了,但却能让陆长亭清晰分辨出来,那是杨清的声音。
陆长亭微微挑眉:“他倒是有骨气。”这么久都没来求过他。
朱棣却是冷冷一笑:“哪里来的什么骨气?早在我们从北平出发之后,他便已经熬不住了,还想要拜托送饭的士兵来求你。只是我的亲兵向来憎恶白莲教的人,哪里会传达他的话?还是他闹得多了,最后我才知道了。”
“啊。”陆长亭倒是不怎么惊讶,“原来也就只能逞一逞嘴上之能了。”
朱棣轻笑一声:“正是。”
陆长亭别的话倒是没多说,因为他不知道洪武帝此时在何处,说了不该说的话便不好了。
倒是朱棣无所顾忌,他推了推陆长亭的背,低声道:“可要去瞧瞧杨清?”
“走吧,去瞧瞧。”陆长亭还真有些好奇,那世人皆醉我独醒,一味沉浸在自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