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终究包不住火,她也不知这些事还能瞒妈妈多久。 突然,手机铃声划破了何秀英的思绪,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丽丽”两个字。 “英子,最近咋样?工作找到了吗?”电话一接通,胡艳丽关切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 何秀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离开胡艳丽的水果店时,她曾说她要努力挣钱,挣好多的钱。可如今,自己却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心里不禁翻腾起阵阵辛酸。 “哎!英子,我是丽丽。能听到我说话吗?” 何秀英赶紧清清嗓子,努力地打起十二分精神说:“丽丽啊,我这会在街上,有点吵,没听清楚。我说话你能听见吗?” “可以可以。英子,找到工作了吗?” “找,找了好几家公司,他们……”何秀英心里一片茫然,万分沮丧,她迟疑了片刻,咬了咬牙说,“他们都叫我去上班。不过,我得考虑一下,看哪家更适合。”何秀英说。 “太好了!你想去哪家公司?想做什么呀?” “我还没想好……做销售,我应聘的是销售。”何秀英说。 “那我们以后就是同行了,咱都是搞销售的。哈哈。”电话那端传来了胡艳丽爽朗的笑声。 何秀英支吾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在店里,有时还真忙不过来。好长时间没见了,问候一下你。我成天被绑在店里哪也去不成,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你要有时间,就来我这里转转,咱聊聊天。”从通话中何秀英能感觉到胡艳丽心情不错。为了不让闺蜜听出什么弦外之音,她强装着高兴的样子说:“好的。丽丽你放心,等我这边的事定下了,就去找你。” 一直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走到天黑后,何秀英才回到了家,这时的她像丢失了魂似的六神无主。一进卧室就趴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轻声啜泣起来。她不敢大声哭,怕妈妈听见。 这段时间,女儿每天早出晚归,又不回西区的家,妈妈或多或少觉察出有些不大对劲。她关掉电视机,默默地走进厨房去做饭了。饭做好后,就站在何秀英卧室门口隔着门叫她吃饭。何秀英爸爸的死,让妈妈越来越注重健康养生,这类电视节目看多了,她做饭时便不放味精,不放蚝油,不放佐料,就连盐也放得越来越少,原本就清汤寡水的饭菜就更没有什么味道了。 何秀英拉开卧室门,轻声走到餐桌旁坐下。 母女俩都不说话,房子里寂寞而压抑。何秀英父亲的黑白遗像摆在餐桌不远处,那双空洞的眼睛正盯着空荡荡的昏暗的房子。 “英子,永涛最近咋不来?”母亲的话打破了房子的寂静和压抑。 何秀英没有回答。 “萌萌今年到底在哪儿上中学?” 她依旧没有回答。 “厂里现在到底咋样了?” 何秀英像完全没听见似的,只是抓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似乎要故意堵上自己的嘴,不让它说话。她什么菜也没吃,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馒头,跟自己怄气。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根本就没有咀嚼,大半个馒头就这样塞满了嘴。 “英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妈妈抬起头时,才看见对面的女儿眼睛红红的,噙着泪。脸上鼓起了两个圆圆的腮帮,塞进嘴里的馒头打不过回合。 “慢点,慢点吃,别噎着。你这样是干啥呀?”妈妈的声音低沉了,暗淡的目光里充满关切和探寻,“英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得告诉妈妈呀……” 两行清泪无可阻挡的从何秀英眼里涌了出来,顺着圆鼓鼓的腮帮滚落下来。她不再往嘴里塞馒头,一边咀嚼,一边流泪。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全部咽进肚里。 妈妈赶紧抽出纸巾给她擦泪,何秀英从妈妈手里接过纸巾,把它死死地攥在手心,捏成一团。她没有擦眼泪,任凭泪水稀里哗啦……嘴里的馒头咀嚼了一半后,呜呜的哭声才沉闷地传了出来。 何秀英的嘴唇颤抖着,她在努力地压制自己。她不想当着已经失去了父亲的孤苦伶仃的妈妈看见自己哭泣,可是,难以控制的沉闷的哭声还是传了出来。 看着女儿伤心难过的样子,妈妈不由得去抹自己潮湿的眼睛。房间里死一般沉寂。 过了一会儿,何秀英的嘴唇终于不再颤抖,哭声渐渐止住了。她把塞进嘴里的馒头一口一口咽进肚里,每咽下一口都是那样的艰难;每咽下一口又都是那样的决绝。她咽下去的不仅仅是馒头,还有这段时间里所有的酸楚、波折、伤痛。 吃完了,也哭完了。何秀英擦干泪水,素面朝天做了个深呼吸,把所有的不快全都从体内呼了出来。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努力地平和着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说:“妈,我离婚了,萌萌归李永涛。半年多之前我买断了工龄,相当于提前退休。萌萌在哪上学我也不知道,但很快就能知道。妈,没事,我还年轻,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这显然要比妈妈觉察到的情况严重,妈妈不由得心头一怔,干瘦的手指微微颤抖。 “妈,你要相信我,我这辈子不是穷命,只是嫁错了人。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跟你去乡下逛庙会时,有个算命先生说我眉目相配,是富贵眉目。他说我眸子有神韵,眉毛纹路清晰亮泽,还说我的眼球黑白分明,说这种眉目的人都有富贵命,性格坚毅,头脑聪明。”何秀英故意问,“妈,那次你一高兴就给了算命先生20块钱,你不记得了吗?” 妈妈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把女儿从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