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部,老村长把家里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梅和李兰,妇女主任把姐妹俩拥在怀里,安抚着哭得稀里哗啦而又不知所措的她们。 老村长和校长商量,暂时由村上负责姐妹俩的食宿,然后学校负责免去姐妹俩的学杂费,以帮助她们度过眼前的难关。 “老村长,麻烦您把我妈妈和妹妹安葬在李梅家后山的樟树下好吗?我怕我找不到她们,我爸爸也在那里。”泪流满面的李梅,低声哀求着村长。 老村长赶忙答应了,并对陈月娥及两个妹妹的后事进行了细致的安排。 第二天,几个村干部和几个热心的山民将陈月娥和两个妹妹安葬在后山的樟树下,李大山、陈月娥和两个幼小的妹妹就这样在大山里团聚了。 村干部为姐妹俩腾出了一个小房间作为卧室,为她们摆上一个床铺和一个书桌,这里就成了她们临时的“家”。 虽然,这里干净、敞亮,不漏风也不漏雨,比她们山上的家要舒适得多,但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们也知道她们已经没有自己的“窝”了。 家里经历了这么大变故,对姐妹俩内心所造成的巨大打击是难以想象的。 村部到学校的距离更近了,姐妹俩再也不需要每天都翻山越岭了,她们的生活似乎是比从前轻松了许多。 但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姐妹俩放学后都会条件反射般往山上跑,总感觉那里还有妈妈和妹妹等着她们去照顾。 走出几步后,才发现走错了方向,然后心里空荡荡地向村部走去。 “希望工程”每个学期都会给姐妹俩寄来一些生活和学习用品,学校的领导也时不时地过问姐妹俩的事,老师们也比以前更关心她们了。 但是姐妹俩还是慢慢变得寡言少语,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笑容。 李梅和李兰每天的生活就是在村部吃住,去学校上学,只是有时候上课会走神,有时候还会无缘无故地掉眼泪。 任课老师经常会过来,心疼地摸摸她们的脑袋,以表示安抚。 一天上午课间的时候,李梅刚去上完厕所,正准备回教室,忽然听见操场传来妹妹的喊叫声。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李兰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一边向一个高了她半个脑袋的男生扑了过去。 一时间,操场上一男一女两个高年级学生扭打在一起,旁边迅速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 只见两人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滚来滚去,一下子就变成了两个“小黄人”。 李梅也没见过妹妹李兰那么凶的样子,因为在李梅眼中,李兰一直都是乖巧而听话的,从来不跟人争吵,更别说打架了。 “李兰,你给我住手!”李梅愤怒地朝妹妹喊道。 “你别管我!我要打死他!”李兰像发了疯一样用手抓着那个男孩子的脸直至他血流满面。 幸亏老师很快就赶过来了,制止了这场打斗。 两人都被叫到了老师的办公室,李梅担忧地站在门口,不肯离去。没多久,男孩的家长也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学校。 “这是怎么回事啊?脸都抓成了这个样子!”男孩家长心疼地说。 “您先别着急,我来问问两个孩子!”老师提醒男孩家长。 “李兰,你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师让李兰先说。 李兰什么也不说,只是把头歪向一边,不停地喘着粗气,小胸脯还在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心中还装满着怒火。 “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李梅小声地说道,站在门外的李梅都快急死了。 “那你先说!”老师又指了指旁边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男孩。 “我就说了她两句,她就扑过来打我!”鼻涕男孩委屈地说。 “你说她什么了?”老师问鼻涕男孩。 “我说……,我说……。”鼻涕男孩支支吾吾。 老师问了半天,鼻涕男孩也未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师刚要再问。 “哇!……”只听见李兰终于憋不住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有什么委屈跟老师说?”老师关切地拉起了李兰的手。 “他说我没爸没妈,是个孤儿,是个‘没娘的崽’,是个可怜虫!”说完又是一阵更伤心的哭嚎。 门外的李梅也瞬间跟着哭了起来,几个月以来,积压在姐妹俩内心的委屈与苦楚化作潮水般的泪水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男孩的家长刚忙用手在男孩的屁股上重重地打了两下,然后吼道。 “你这小王八蛋,胡说什么呢!” “别!别!别这样!”老师连忙制止了家长的粗暴行为。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平时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才对啊,李兰家遭遇了这样的不幸,我们不是更应该去关心和帮助她吗?怎么能去朝笑人家,这不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吗?换作是你,你会是什么感受?我觉得你今天这打挨得不冤枉!” 老师又转向李兰。 “当然,我不是说你李兰打人就是对的,这肯定是不对的,有什么委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要主动报告老师,老师肯定会帮你们解决的呀!” 一场激烈的校园打架事件就这样在老师的调和之中,平息了下来。 只是鼻涕男孩那几句无知嘲讽的话语,却是再次撕开了姐妹俩那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让她们又一次感到了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