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做的官袍,胸前……居然不合身了,这才一个月而已。
幸亏啊,幸亏女子的身份大白了天下,要不然非得被白绫给勒死不可。
说起来,傅白彗进宫已经一个月还要多了。
没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就像季路言说的,她走的本来就是一条不寻常的道,她像男儿一样读了书,那书读完了之后,可不是就要出仕了!旁人是为了出仕钻营繁忙,她挺顺的,一出来就做了皇后娘娘的秘书长。
而且事事做的周到,好像宫里的差事,她上辈子就做过一样,根本无需人教。
就连她现在居住的小院子,这里的一树一花,也好像在梦里见过。
这种奇怪的感觉,她没和谁提起过。
进宫了月余,她一共见过蔺觉两次。季路言虽说离的更近,却是见也不敢见的,只进宫的头一天晚上,悄悄说过两句话。
她还见过赵王世子一次,他远远看了她便笑,一如既往地温柔,还像是有些惋惜地同她道:“我竟眼拙,没瞧出来阿白是个女子。”
说起这事儿,便又能引出来一桩悬案。
傅白彗到现在都不知蔺觉是怎么知晓她是女子的。
不想起来这事儿便罢,一想起来,翻来覆去地想啊,跟解季路言给她出的那些数学题一样,翻来覆去地求证啊。
实在解不出来,便胡思乱想。
难道他偷看了她洗澡?
罢了罢了,还是哪天见他时,问一问吧!
哪天又是哪天,嘿,谁知道呢!
傅白彗的官职是知制诰,五品,官职不高,管的事也少,只管起草诏书。
皇后娘娘赞她字写的好,平日里看奏折的时候,也喜欢她在旁伺候笔墨。
起草诏书和伺候笔墨,皆不怎么费脑,她的脑子多数时候,都用来想旁的事情了。
许是和蔺觉待的时间久了,想什么事情,想到最后,总会有意无意地想到他。
见了蔺觉的堂兄蔺翰,她会想,长的也还行,但蔺家孙子辈的几个,还数假瘸子的长相最好了。
见了蔺觉的堂弟蔺翔又会想,在京城长大的皇孙,一见了皇后娘娘战战兢兢,如此不上台面,比假瘸子的淡定劲儿可差了不少。
十一月初十,京城飘起了今岁的第一场雪,一清早起床,傅白彗就站在廊檐底下,瞧着细细的雪花落在屋檐,又飘在了壁角,洒的满地素白,满院子的梅花一夜间绽放。一阵风吹来,雪花打在了脸上,还带来了凌寒梅香。
听说寿王不日前就已经从晤阳动身,这走走停停,想来也该入京了。
不是她爱操心,她如今和寿王一系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她正想的出神,一个穿着宫装的宫女,快步从门边行了过来。
见了她便行礼道:“知制诰,皇后娘娘召见。”
——
晤阳离京城的路途并不遥远,可寿王的回京之路,并没有想象的顺畅。从接到懿旨,到准备出发,再到步入京城,真的用了一个月还要多的光景。
那时还是秋末,入京,便已飘起了雪花。
大老远看见巍峨的城门,寿王激动的热泪盈眶,握着寿王妃的玉手道:“礼儿,咱们终于回来了。”
寿王妃已经泪洒衣襟,点了点头,泣不成声,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她,终于回来了。
傅白彗奉了懿旨,出宫迎接寿王和寿王妃。
与她同来的还有季路言率领的一路御林军。
还有一些自发来迎接的官员,再有就是蔺觉和蔺和,领着的寿王府的家奴了。
这样的迎接阵仗,说大不大,说小也算不小。
寿王和寿王妃携手从马车里跨了下来,除了傅白彗,所有的人全部跪下。
而寿王牵着寿王妃向前迈了几步,跪在了傅白彗的跟前。不,其实是跪在了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
这时候,傅白彗朗声道:“传皇后娘娘口谕:寿王、寿王妃一路劳累,今日不必进宫问安,待休整过后,明日再进宫觐见。”
寿王和寿王妃磕头谢恩:“谢父皇、母后恩典。”
传完了口谕,傅白彗就要回宫了。
临上马车之时,她瞥眼寻了蔺觉,那边是一家团聚的场景。
蔺觉也恰好看了过去,他同礼氏道:“母妃,我去送送知制诰。”
礼氏点了点头。
蔺觉前脚才走,蔺和便道:“母妃,这个知制诰就是皇祖母赐给兄长的世子妃。哼,女扮男装,混在男人堆里……”
蔺觉听到了,只顿了一下步子,走向另一头的马车。
其实就是蔺和不说,他母妃也肯定已知晓。
傅白彗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就驻足等他。
等他走到了跟前,她道:“如今,你母妃一定恨不得吃了我!”
她说话的表情,让蔺觉忍俊不已。
他咧了下嘴:“尚未进京,便让儿媳跪了未来的孙媳,皇祖母着实走了一步狠棋。”
“这话说的好像和你没有一点儿关系!”傅白彗瞪了瞪眼睛,压低了声音:“你们蔺家的男人也真是稀奇,就喜欢躲在女人的背后,然后心安理得的看着你们的女人上阵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