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野身上一哆嗦,这才把抹布丢进瓦盆里,心不甘情不愿地端着瓦盆走了。
老天保佑,保佑老头子别把钥匙收走!
俞大野在灶房里烧水刷锅,听着俞二野从茅厕里出来,赶紧走到门口,轻轻打了个唿哨。
“大哥?”
“嘘!”
俞二野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看见大哥朝他招手,俞二野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刚要说话,被大哥一把拽进屋里:
“老二,借点钱。”
俞二野二话没说:
“大哥,咱俩还用说借吗,你说,要多少?”
“十块,你有吗?”
“有,你等着,我回去拿。”
俞二野要转身,又被俞大野拽住了,听了听外面没什么动静,小声嘱咐道:
“我跟你借钱这事别往外说,记住,翠花也别说。”
“行,我谁都不说!”
俞大野终于放心地让俞二野去了:
这傻小子可千万别出卖自己,要是把他借钱这事抖落出去,说不定会引起老头子怀疑。
老头子要是起了疑心,事情可就难办了。
不过,自己已经逐渐在这个家里站稳了脚跟,总能让他找着机会。
只要让他逮准机会把枪偷出去,以后他就是森林之王,什么样的猎物打不着?
花花绿绿的票子赚不完,根本赚不完!
而且他料定了老头子丢了枪以后决计不敢声张。
老头子又不傻,把这事嚷的人尽皆知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呢,人家肯定要追究老头子玩忽职守的罪责。
而且最重要的是,农场的场长是他们家姑爷,老头子好容易钓到这么能干的姑爷,哪敢让姑爷知道这事?
要是让姑爷知道了家里出了个贼,说不准人家转头就抛弃他们家小野。
所以,俞大野断定,就算将来俞家辉知道枪被偷了,也只能暗戳戳的找麻烦,不敢张扬出去。
所以俞大野根本不带怕的,只要把枪偷出去,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到时候他跟老头子成了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老头子身上也洗不清。
俞大野一边忙着算计,一边手上不停的干活。
锅里的碗刚刷了没几个,俞二野噔噔噔地来了。
俞大野刚忙丢下手里的活,把俞二野送来的两张五块钱揣进怀里,并且保证:
“老二,将来大哥要是发了财,一定忘不了你!”
俞二野高兴点头:
“不够再跟我说,我那还有。”
“行!”
俞大野还在惦记着堂屋的钥匙,别被老头子给收走了,就又把老二推到灶台前:
“老二,帮我把这活干了。”
“哦。”
俞二野很听话的撸起袖子,开始在锅里洗碗。
俞大野擦干手,回到堂屋。
堂屋已经没人了。
翠花回了自己屋,老两口到了里间。
俞大野往炕上一瞧,只见那把钥匙还在炕上,一动未动!
俞大野顿时心脏狂跳,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像风一样挨到炕沿上,迅速把钥匙揣进棉袄内口袋里。
那钥匙就像小火炉似的,烧的他心口热烘烘的。
此时此刻,钥匙仿佛不是揣在口袋里,而是塞在心脏里,已经跟他的血肉长在一起无法分割。
如果硬要分割,真的就跟摘掉他的心脏没什么两样。
啊,钥匙!
有了钥匙就能打开民兵股小屋的门,开了门,就能拿到枪和子弹。
有了枪和子弹,就能到山上打猎。
打来的猎物拿出去,能换好多好多钱。
有了钱——唔——
不管有了钱能干什么,反正钱是好东西!
赚不够,一辈子都赚不够!
俞大野终于把钥匙揣进口袋里后,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茫然地在屋里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老两口从里面出来,准备开始洗刷睡觉。
俞家辉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到炕上看了一眼,看见炕上丢钥匙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挠了挠耳朵来了句:
“咦,我钥匙呢,不是放在这吗?”
“!!”
俞大野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真的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就说老头子没那么好糊弄。
俞大野干咽了一口,声音干涩道:
“钥匙,什么钥匙?”
“就是我天天别在身上的钥匙,民兵股小屋的钥匙,你不是见过吗?”
“没没没,”俞大野拨浪鼓般摇头,“我没见过,我什么也没看到!”
“那弄哪去了?”
徐英端着牙杯走出来,听说老头子钥匙找不着了,忽然来了句:
“老大你没藏起来吧?”
俞大野吓的差点原地趴下。
不等他说什么,俞家辉替他辩解:
“他不敢,他要是敢把钥匙藏起来,老子非打断他的狗腿!”
俞大野听老头子这么护着他,居然还有那么一丢丢感动:
“对,我怎么敢藏钥匙,再说,一把破钥匙,我藏它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