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怕她?”
“不是怕。”见汪子初不信,陆仁无奈,“成婚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小事,又不是什么不能容忍的大事,我何必因这点事与她闹不快呢?”
“这哪里是小事?她是大宗师!还是神医!”
陆仁也被他吵的烦了,语气开始刻薄起来,“我说你们一个个的,以前我俩在一起的时候,没一个提让我们成亲的,那时候觉得她配不上我,还高兴她‘安分守己’愿意当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吧?哦,现在她发达了,你们又不满了,非要劝我把人娶回家,最好连她拥有的一切都作为陪嫁娶回来,白得一座‘金山’,算盘打的可真精,脸皮是一点不要。”
汪子初:“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是,我是有私心,但她嫁给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最终得利的还是你。”
“可拉倒吧。”陆仁嗤笑,“你们就是看不惯她整天自由自在,想给她套上点枷锁。”他捏着嗓子,语气酸溜溜的,“大宗师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嫁人,进了别人家,就得守人家的规矩,况且她婚前就与人家住了那么多年,如今能八抬大轿进门,已经是人家江家宽容大度,不然就算是大宗师,也只能一顶小轿子从侧门被抬进去”
说完他就笑了,“看大宗师憋屈,心里是不是特别高兴?”
汪子初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好一阵才捂着心口,“你竟然把我当成那等小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我不知你到底怎么想,但这样的小人,我最近见了太多了。”陆仁说着喝了口酒,“包括她许多学生,都劝她嫁人,说她一直不嫁人,影响书院名声”嗤笑里带着苦涩,“她教了那么多学生,真正懂她的却没有几个。可笑,书院是她辛辛苦苦筹办起来的,名声也是她一点点经营出来,如今倒嫌弃起她来。一群学生不知道在哪听了些撺掇,就跑去找她,非要她为了书院的名声找个人嫁了”
汪子初也顾不上生气了,“这不是正好?请圣上赐婚,所有事都解决了。”
“呵,别人的事是解决了,可凭什么委屈她?哦,什么时候学生还能管到老师头上了?老师的婚事也容得他们多嘴?”
汪子初听他骂了一阵,才好奇的问,“这事最后怎么解决的?”
“凡是闹事的学生全都记过,扣年终成绩。有两个学生仗着人多,还说若是老师不嫁人,他们就不读书了。孔灵之能怎么样?当然是满足他们,直接开除。”
汪子初默默又给好友倒上一杯酒。
“那么多人都想看热闹,想看她也被枷锁束缚挣脱不得,想看她跌落凡尘受凡人的苦,只有我懂她,怜惜她”
汪子初忍不住,“你怜惜她一个大宗师?听说她这些年功力越发深厚,一掌能打死十个你,你怜惜她什么?”
“我怜惜她即使举世无敌也寻不到真正的归宿。”
陆仁眼神望向虚空,他能感受到孔灵之身上的孤寂,这世界之大,却没有她想停留的地方,她心中另有一片净土,那里让她几十年都无法忘记,睡梦中还会哭着说想回去。
她有时白天累极了做梦会说梦话。
‘当什么神医,累死了,让我回去吹吹空调打打游戏,求求了。’
‘我要这绝世神功有何用?连个‘外费’都没有。’
‘有时候想把那些人压迫农民的人都杀了,但我也买了很多地,我也是个大地主了,我也该杀。’
她连多买点地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她心中的净土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汪子初看着好友陷入愁苦悲痛之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怀疑陆仁眼里的孔灵之跟大家眼里的不是一个人,反正如果他拥有孔灵之所拥有的一切他都想象不到自己有多快乐
好友又喝了一杯,好像有点醉了,说话更加不着调。
“我最担心的是,将来我比她先死,她一个人在这世上,该有多孤单。”
汪子初小声说,“哼,她那么多学生,还有无数的仰慕者,怎么可能孤单?说不定等你一死,就有别的男人取代你的位置。”
他看着好友落泪,心里对孔灵之更加不满,他劝好友成婚也是怕孔灵之哪天变了心,可这个不争气的玩意,还在那可怜大宗师呢。
听见陆仁说什么“你们都不懂”“没人懂她”
他没好气的把酒抢走,“我看你醉的不轻。行行行,就你懂她行了吧?我等着看你的下场,哪天她把你甩了,你可别找我哭。”
汪子初没能看到好友的下场,他比陆仁先走的,临走前还放心不下,让儿女盯好了这两人,万一孔灵之真的负了陆仁,就写信烧给他,然后瞪着眼睛,拉着陆仁的手,“她要是负了你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说完这话才咽气。
随着他儿女们的哭声,孔灵之无奈的收起他身上的银针。
离开汪家后,陆仁伤怀了好几天,某天突然问孔灵之,“这世上真的有灵魂吗?”
“人们希望有。”因为如果有生死轮回,那么好人会有好报,恶人会遭报应,亲人将来也有再团聚的一天。
陆仁握着她的手,“如果有来世,你还愿意”
“我可不要什么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