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倒也不会难为这群孩子,于是伸出手让他们给自己诊脉。
学生们很快就排好队,挨个上前,诊脉结束后又凑一起讨论。
“我什么都没诊出来。”“我也是。”“好像是比护院们弱一些但诊不出来是什么病”
讨论的差不多,课间休息也结束了,老师来上课,学生们又回到自己位置去认真听课。
江大人听了一会儿,这节课讲了一篇关于持之以恒的文章,没什么特别的,老师甚至没要求他们默写,学生们也没表现出什么过人的天赋。
这节课结束,就到了学生们午休时间,他们手里拿着自己订的册子,三三两两去了食堂。
正好钱鑫过来请他去吃饭,江大人慢悠悠跟着也到了食堂。
桌子上是四菜一汤,有荤有素,钱鑫在一旁不住的擦汗,“大人,书院简陋,膳房的婶子们也只会一些家常菜,您若是”
江大人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吃下,“味道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钱鑫这辈子也没想到会跟这么大的官同桌吃饭,紧张的不得了。
陆仁给自己打了一大碗饭,坐到他爹旁边。
江大人看一眼不远处端着饭过来的孔灵之,皱眉道,“怎么不买两个丫鬟伺候?”
好歹也是两家书院的山长,她也不缺那点钱,连吃饭都要跟学生们一起排队打饭。
钱鑫解释道,“山长向来简朴,除了找个婆子给她洗衣服,别的都是自己做。”
江大人嫌弃的看向陆仁,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既然已经认定了孔氏,怎么打饭的时候不知道帮她打一份呢?吃吃吃,就知道吃!
正说着,孔灵之也坐到这一桌,“伯父,您有什么爱吃的口味可以说,我让膳房单独给您做。”
学生们吃饭时也不吵闹,只是难免有些杂音,让江大人不适,但他没有多说,默默的吃完了饭。
饭后江大人找个清凉的地方休息,靠在护卫们搬来的躺椅上,旁边还有人给他扇扇子。
那些孩子们回自己宿舍休息,整个书院仿佛都寂静下来,他迷迷糊糊也睡过去,醒来时就听到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快上课了!”“你别跑啊,等我一会儿,我洗把脸就来。”
下午的课江大人又去听了一阵,晚饭后还以为学生们会直接回去睡觉,谁知他们又去了上课的房间,有的在摇头晃脑背诵,有的在抄写。
赵叔过去问了几句,回来说,“白天留的作业,今天必须完成才能去睡觉。要是完不成,明天会受罚。”
等到天都黑了,江大人也困倦的睁不开眼,学生们才完成作业,回去睡觉,睡前还得再洗漱一番。
第二天早上又老早的起来,重复一天的课程。
看了两天,江大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学生确实勤奋,许多读书人也能做到,但长年累月坚持下去却不容易,尤其他们年纪尚幼,更为难得。
江大人没再去听课,而是去看孔灵之处理药材。
他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水。
“我明白你的心思了。”他声音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想教的是那些女孩子,这片心倒是难得。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教会她们道理后,她们就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日子了。”
不等孔灵之回答,他接着说,“如果她们不识字,在家学做家务活,等到了年纪就嫁出去,生儿育女,日子虽苦些,可还有个盼头。但她们识了字,懂了道理,就会不停的想为什么自己要受苦,为什么自己不能成为人上人,她们想要更多,却得不到,只会更加痛苦。”
他一句接一句,仿佛也不期待孔灵之给出怎样的回答。
“这样的女子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前朝有一个承平长公主,自小聪慧过人,她不甘于做一个后宅的妇人,于是不择手段的获得权利,她一步步得到皇帝的重用,皇帝死后,她扶持八岁的新帝登基,掌握京城所有兵马,摄理朝政然而不到两年,外出时被人刺杀,之后所有与她有关的人都被牵连,一时间朝野杀的人头滚滚”
江大人喝了口茶,“她被刺杀的前几天,几乎朝中所有大臣都知道了,但没有人提醒她,所有人都看着她走向为她专门打造好的死地。为何,史书上记载说她荒淫跋扈,祸乱朝纲,实际不过是朝臣不满她掌控朝政。”
孔灵之点点头,“我理解,自古以来,一个皇帝丢了江山,不好直说是世家搜刮的百姓民不聊生,也不能说皇帝太废物,只能说因为红颜祸水,如果实在找不出个祸水,那就是皇帝他尽力了,都怪天灾人祸,都怪百姓奸猾没有骨气,都怪叛军无耻。”
江大人觉得茶水有点噎。
孔灵之一脸好奇的问,“我听说前朝的宰相上朝时都穿打着补丁的衣服,一生清贫,但其实在江南某富庶之地有良田三十万亩,江大人,您家里也有三十万亩田吗?”
江大人:
“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田?”真有那么多家产,不用皇帝开口,朝臣都得撕了他。
“没有十万亩,那有一万亩?”
“没有!”义正辞严。
“一千亩?”
这一次,江大人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