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俞百草震惊的是,这篇文章后面批改的评语是‘论迹不论心用的不合适’。
还有一大段关于这句话的详细意思,后面跟着这个学生的修改。
他拿着文章又看了好一阵,旁边别的孩子就赶忙把自己文章也递过来,“俞老师,看看我写的,比她的分高。”
这个学生写盛夏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之后就会转寒,正所谓盛极必衰,月满则盈,治病开方子也是如此,想要尽快拔除病根就得下猛药,但猛药伤身巴拉巴拉,最后总结,治病和做人都应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人制宜。
俞百草:写得好啊!治病就是这样,不能图快不顾病人身体。
他看一个觉得好,看另一个觉得更好,个个都好。
孩子们的字虽然还稚嫩,但文章间透露出的想法已然让他震惊不已。
他拿着文章就去找别的老师。
朱老师终于忙完这个月的工作,正在歇着喝茶,见他来了,连忙恭敬的请他坐下,给他倒茶。
“俞前辈。”他看到俞百草手里的纸,“您也看了孩子们的试卷?他们这个月考的都不错。”
“岂止是不错?”俞百草抖抖手里的纸,“这样的聪慧,这样的才思,好好读上几年,都能去考功名了。”
朱秀才别管心里如何喜欢孩子们,面上还是很谦虚,“哪里,都是些顽皮的,这不,一考完试根本看不进去书,还没回家呢,就商量着去哪玩了。”
俞百草又忍不住说了一遍,“我觉得这些孩子特别有天分,特别聪明,你们在哪找到这么多的好苗子?”
“前辈误会了,这些学生,尤其是四年级的学生们,除了那几个孤儿,剩下的都是咱们小泽县的孩子,那个何正,就在县里,他爹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其他大多都是农户家的。对了,只有章寻善,她爹是读过书识字的,不过并没有功名。”
“都是县里的孩子?”
朱秀才点点头,“三年级也没出了附近几个县城,到去年和几年招生的时候,山长的名声才传出去,有外地的商人、江湖侠客把孩子送来。这里面可能也有别的家学医术的孩子。”
俞百草又看了一次文章,还是不太能相信。
朱秀才也凑过去看,“这个是田敏写的,她有些小聪明,但也贪玩,经常撺掇别的孩子不要拼命学”说到这他忍不住笑出声,“她总是跟同学说,考试是按名次排,大家一起努力最后结果跟大家都不努力是一样的。”
这话也没错,不过没人听她的就是了。
逼得这孩子也不得不拼命学那憋屈的小模样可逗了。
说起学生们,朱秀才滔滔不绝。
“这是何政的,他一直想当大师兄,不过四年里一共也没考过几次第一,这次又拿到第一,够他高兴一段日子了。”
“章寻善的字写的最好,我问过她,她说平日手腕吊着秤砣练字,放假在家也练,她天分不是最好的,但一直最勤勉认真,也是当之无愧的班长,学生们有时候也叫她大师姐。”
俞百草听完突然叹了口气,把朱秀才都吓到了,“可是我哪里说的不对?难道,是我得了不治之症?”
“我都没诊脉,怎么知道你得没得病?”神医也得望闻问切,哪有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病的。
“那就好那就好。”主要是这样的大神医跑过来找自己,又突然叹气真的很吓人。
俞百草解释,“我叹气是觉得遗憾,应该早点来看看的。”
“现在也不晚啊!”朱秀才使足了劲儿想把神医留在书院,“山长在池郡又开了一家第二小学,两边都需要她,她实在有些分身乏术,若是您能留在书院就好了,而且山长一直念叨,说您是她老师,如今她收了弟子才知当师父不容易,后悔当日跟着您没有更勤勉认真”
他闭着眼睛开始编。
俞百草被他逗笑了,“得了,我可比你了解你们山长,这家伙呵,说不定等她回来,要让我认她当老师呢。”
“怎么可能呢”朱秀才擦擦头上的汗,“山长肯定是个尊师重道的人。”
俞百草:“你没早认识她,早几年她可不是现在这么好说话。那时候我要收她为徒,她不愿意,嚷嚷着学医救不了天下万民,要去学武。她现在当了一门之长,行事自然稳当了。你也不用说那些好话劝我,我确实打算在这待上一段时间。”
朱秀才呵呵笑着,“哎呀,前辈慧眼如炬,我这点小把戏哪能骗得过您呢。”
“我来找你,就是想知道这些学生怎么选进来的。”
朱秀才就把招生要求等等都讲了一遍,还有书院的课程、考试、都详细说明了。
这些书院里的老师、护院、学生都很清楚,甚至山下的百姓、附近的村民也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
之前还有人想学书院的做法,但一打听每日吃的用的,老师护院工钱,就马上放弃,没别的,太费钱。
这些学生虽然能在医院干点小活,但培养一个学生的钱至少够雇十个本事不差的郎中了,就算他们将来学成,去医院还不是干郎中的活?
花这么多钱,除了给医院培养一批郎中,还能得到什么?
怎么想怎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