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一块石头,站上去,仿佛什么为民做主的大侠。
“乡亲们!你们难道不想让自己家儿子来书院吗?孔山长嘴上说着明年可以再考,可每年分给男孩儿的名额那么少,怎么可能考的中?”
有人也跟着附和,显然也想趁乱捞点好处。
“对!”“她分明就是看不起男子!”“要我说,她就不该招女孩儿!女孩儿顶什么用?”
那人抬手,“大家别吵,听我说,她只招四个男孩儿,招几十个女孩儿,不公平!”
“对,不公平!”
“要么你就去掉一部分女孩儿,换成男孩儿,要么就再招几十个男孩儿!”
“对!就该这样!”
那人振臂一呼,“你若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不走了!”“必须给个说法!”“给个公道!”
一群老师们简直要气死了,陆仁也开口,“你们还要不要脸?她好心收弟子,还要给你们什么公道?你当这是县衙吗?”
刚刚看到希望,这些闹事的怎么可能认输?就等着孔灵之松口再招几个学生,他们家孩子就有机会进来了。
至于你说这样耍赖进来会不会被穿小鞋,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本来也没想让孩子来学本身,不过是打量这里包吃包住,吃的还那么好,就当养身体了。
过几年出师就可以打着孔灵之弟子的名号给人治病。
若是治出了事,那也是孔灵之没教好。
眼见一片闹哄哄的,护院们纷纷眼神示意要不要动手。
孔灵之叹了口气开口,“既然你们一定要公道,那我也只能如实说明了。”
众人都静下来等着她的说法。
她却拿出一封信,“我本来也想招收男女学生一样人数的,但有别的书院的人给我写了一封信,信里骂我只会皮毛的医术就敢开门授课,误人子弟,还说那些孩子本来能有更好的前程,都是被我毁了,有朝一日等他们长大,一定会怨恨自己投入我这个妇人的名下而不是拜别的老师”
所有人面面相觑。
她继续叹气,“他说,所有的书院已经都联合起来,若我再为了名利毁人前程,就要联名上书,让朝廷查抄我这书院。”
说着,将信丢出去。
朱秀才捡起来看一眼,“信里是这么说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找认字的人来看。”
有个识字的侠客家长站出来,拿着信念了几句,“跟孔山长说得一样。”
众人顿时哄的一声议论开了。
孔灵之又擦了擦眼泪,等他们渐渐静下来才开口。
“非我偏心,只是多收男孩子他们不许。为了保住书院,我才不得不如此。今日见了这么多优秀的孩子,我真是恨不得把他们都收入门下,可我今日收下弟子,明日书院就要被查封,到那时,孩子们都只能回家去了”
那些已经考中的孩子家长当即喊道,“收什么收,没考中是他们自己笨!”
“就是,孔山长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一个弱女子全靠自己支撑着书院,你们还想要她怎样?做人得讲良心!”
那人张张嘴,仍然坚持着,“那你可以不收女孩儿,只收男孩儿”
不等说完就被骂了。
“你傻吗?孔山长都说了,别的书院不让!别的书院又不收女孩儿,当然不在乎山长收多少女弟子,男孩儿不行,他们怕被抢了生意。”
那人还想说,自家孩子又不会送去别的书院读书,那么多男孩儿几乎都是念不起书的,怎么就抢生意了
但周围人已经没有耐心,直接将他推开,还没好气的骂他‘不要脸、没良心’,考中的孩子家长已经去签契书了。
那封信在几个老师手里过一圈,最后落到一人手里,周老秀才见到人一愣,“县令大人?”
县令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眉头皱起。
孔灵之上前行礼,“未知县令大人驾临,有失远迎”
众人见到县令,纷纷退后两步,让出地方。
“县令大人都来了!”
县令看了一圈周围百姓,朗声道,“这书院是孔氏以一己之力建成,她招收什么样的弟子自然也是她自己说得算,你们不要再次耍赖胡闹,若真想让孩子进学,可以送去别的书院,咱们镇上就有两家,招收弟子不需考试。”
众人心说,那两家书院是不考试,但收束脩啊!
而且读书耗费太大,他们这些泥腿子哪里供得起。
不过他们敢跟孔灵之叫嚷着要公道,当着县令却不敢吭声,一个个缩头缩脑,恨不得把自己塞进人堆里。
至于那些读得起书的江湖人,人家是本着武功来的。
孔灵之带着人恭敬的安排县令在书院住下,隔天又领着县令四处走走,看看风景、喝喝茶。
县令听到教室的读书声,还过去听了一节课,不过这节课讲的是种子如何发芽,还教学生自己回去试着让种子发芽,他就没兴趣了。
临走前,县令还夸了孔灵之几句。
“你能不骄不躁这很好,不要被浮名迷了眼睛,脚踏实地的好好教,这些孩子长大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也是你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