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三月看着鸡蛋吞了下口水。
她娘动作飞快的将鸡蛋收起来,低声说,“明天趁着做饭的时候,给你煮了吃。”
“娘,你和爹吃吧。我在书院吃鸡蛋都吃腻了,天天吃。”
“胡说!鸡蛋这么香,怎么可能有人吃腻?”
“真的,我天天早上都有鸡蛋,偶尔早上还有油渣饼,再喝上一大碗粘稠的热粥,浑身都是油香味。”
冯三月说着舔舔嘴唇,把剩下的半碗递给她娘,“娘你快吃,万一奶奶回来看到要打人的。”
她娘接过去两口吃完,吃得干干净净,随后用水洗了洗碗。
回到房间,冯三月跟母亲缩在床上,被子紧紧裹着。
她心里很清楚,大伯和大伯娘对她好都是因为她读书识字了,是因为想让弟弟跟她学认字,才这样。
如果是以前的她,哪怕整天哄着弟弟玩,大伯娘也不会给她一口吃的。
朱老师说她们使用的笔墨纸砚都很贵,但她觉得,更贵的不是纸,而是纸上的字。
就像贵人们,就是因为祖祖辈辈都拥有纸上的字,所以才是‘贵人’。
娘把煮熟的鸡蛋给她,她却一直没吃,悄悄藏着。等爹娘要上山砍柴时塞进他们带的布袋里,里面还有两块干粮。
两天后爹娘回来,背着两大筐柴,他们手脚都冻僵了,娘的手指冻的通红,好久好久都缓不过来。
她用被子给爹娘裹住全身,又去烧了一点水,端进屋。
冯老二搓着手和脸,“烧热水多费柴呢。”
她娘也有些不舍,但喝了热水,两人身体渐渐暖和起来,手脚就开始发痒发热了。
“三月,你去看着点柴,别让你奶奶拿去用了。”
冯三月:!!
她转身跑去柴房,正看到奶奶在那,上前一把抢过奶奶手里的木柴。
“这是我爹娘砍回来的!”
老太太被吓了一跳,随即愤怒的道,“你爹娘是我儿子儿媳,我烧他们点柴火怎么了?”
冯三月眼神凶悍,“这柴是要烧成炭给我先生送年礼的,你要烧就烧了我,别想动一根木柴!”
“你你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吗?”
老太太又要去拿木柴,被冯三月推了一把,趔趄的后退一步,更加生气。“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孝的畜生!”
冯三月:“对,读了那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自己不愿意去砍柴,倒顶上侄女给老师的年礼,真是一点脸都不要,还让老娘去给他要柴取暖,不孝的畜生!”
“你!”这话明显是骂她的四儿子,老太太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反了反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冯三月:“奶奶你今天要是动我一根柴,我就去问问四叔的先生是怎么教的弟子!”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冯三月大吼,“你再逼我,逼我爹娘,我就去四叔念书的地方一头撞死,我倒要看看他逼死侄女之后还有什么脸读书!咱们鱼死网破!”
老太太猛地后退几步,心头狂跳。
她一转头,看到二儿子,正要哭诉,就见儿子面露恳求,“娘,这是我们给孔先生准备的年礼,您若是嫌冷,明个我在去山上砍柴。”
“好”
老太太才说一个字,老二媳妇就出来,捂着脸跪坐在地上,“这么冷的天让我们上山去砍柴,这是让我家男人去死啊!也好,他死在山上回不来,我就带着三月改嫁,这老冯家是个吃人的地方,不给人留活路”
老太太又想说什么,房间里冯老头呵斥一声,“你干什么呢?还不回屋来!”
她气哼哼的回屋就开始抱怨,“反了天了,一个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还说我逼他们,我看是他们要逼死我!”
“行了!”老头皱眉,“你以后不要招惹老二他们。”
“什么叫我招惹他们?我是他娘,用他两根木柴都不行?”
冯老头看着她,“你用当然可以,但你是给自己用吗?”
“都是兄弟,天这么冷,老四手都要冻僵了,根本没法写字”
“那就不写。”
“不写怎么行,他明年要去考试了。”
冯老头:“往年也是这么过的,老大老三也没喊冷。”
老太太瞪着丈夫,“你怎么回事?一直向着老二一家说话,难道你也觉得三月那小丫头能有什么出息?”她嗤笑一声,“一个赤脚郎中的学徒,顶天了也就是当个赤脚郎中,还不够丢人的。那什么孔郎中,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给人看病”
“你既然看不起她,那明年别让大郎去考了。”
老太太一噎。
“她也是个傻的,赚了那么多钱不买田地,反而收一群干吃饭的丫头,要不是看她那地方吃的好住的好,我才不让孙子去。”
冯老头听着妻子絮絮叨叨鄙夷那位孔郎中,等她念叨累了停下来,才继续开口提醒。
“你不招惹老二一家。”
“凭什么?”老太太不服气,“我是他娘!”
冯老头:“你若是把老二惹急了跟咱们分家,到时候谁给家里种田?光靠老大一家可种不了那么多地,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