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三叔忍不住说,“你三金哥给人家当学徒,可是一个不好就好挨巴掌,看你这样子,在书院没挨过巴掌。”
说到这他又低声补了一句,“这孔神医性子太软了,学生不听话就得狠点罚,打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偷懒不好好学。”
田敏捂着脸,巴掌不怎么疼,但她觉得很难受。
“我我老师责罚学生都是罚站和抄字。”
而且只有朱老师比较喜欢责罚学生,他的课要求最严格。
“真好啊。”大伯呢喃了一句。
田敏她娘再次给女儿赔罪,“爹,她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提这事,您就当她发烧烧坏了脑袋。”
田老头盯着孙女,“你服气吗?”
田敏一咬牙,“我不服气!我只是表达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可以表达自己的想法,命是自己的,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
这话又让其他长辈们一惊。
田老头突然大笑,指着她,“你说孔神医不教你真本事,若不是去了她那,你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其他人也跟着笑一下,转而又格外的遗憾和羡慕。
田敏仍然觉得不服气。
田老头叫住儿媳,“你去一边站着,我今天就好好问问她的想法,问问她想怎么活。”
她娘不敢反驳公公的话,只能担忧的站在一旁。
见丈夫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帮女儿说几句话,她悄悄拧了他一把。
“我问你,你那些同学肯定没人要退学,只有你一个不想念了,她们为什么要继续念书?”
田敏想起贝四娘的话,坦然道,“当然是因为她们家里贫苦,没有给她们准备嫁妆,如果不好好学本事,将来她们就没有好日子过。”
说到这,田敏讨好的对爷爷说,“但我不一样啊,爷爷和爹娘肯定会给我准备嫁妆的,还会给我找个好人家,她们辛辛苦苦学很久才能得到的东西,我一出生就有。”
田老头:“那么,你现在也什么都没有了。我不会给你准备一文钱的嫁妆,也不会给你相看什么好人家,若是有人愿意出很多钱的聘礼,我不管那人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还是鳏夫残病之人,都会给你嫁过去。”
田敏整个人都僵住,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不可置信的望着一直疼爱她的爷爷。
“爷爷”
“你那些同学里,肯定也有家境还算过得去的,比如那个贝四娘,章寻善,她们为什么愿意辛苦读书?”
田敏答不上来。
“那是因为,你说的嫁妆、好人家,都是我和你爹娘给你的,我随时可能不再给你,甚至从你身上拿回来更多钱,而她们辛苦学到的本事是她们自己的,她们永远可以靠这份本事吃饭穿衣,没有人能夺走。”
田敏终于明白为何当时贝四娘笑她了。
她呆愣愣的,一时不知该生气爷爷突然变得陌生,还是震惊于爷爷那番话。
但她心里清楚,爷爷说得是对的。
她能有多少嫁妆,要看爷爷和爹娘给多少。
如果不读书,她其实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她的命,也不是自己的。
田老头:“我再问你一遍,你还想继续读书吗?”
“读。”田敏浑身都在抖,“我一定好好读书,爷爷,我知道错了。”
田老头这才松了口,“你回房间好好反思,时候不早,吃饭。”
家里早就做好饭等着田敏,自从她读书后,每次回家家里人都会等她回来一起吃饭,她可以坐在大人的那桌,爷爷说些家里的事也不避着她。
把自己用被子裹住之后,她恍然明白,原来正是因为读了书,她才能站在那,跟爷爷争论自己要不要继续读书。
她说的话长辈们能听到,而不是像别的小孩儿,长辈生气就打一顿,才不会跟孩子讲什么道理,也不会管孩子心里的想法。
这天田家的饭桌格外沉默。
原本一群孩子就都羡慕二银,家里孩子男孩儿以金为名,大金、二金、三金,女儿则以银为名,二银去念了一个月书回来,爷爷就请老秀才给她改了个名字。
敏而好学,甚至在还未成年的年纪,她的名字就上了族谱,田敏。
爷爷在她回来那几天,找族老把名字写上族谱,还买了肉,杀了鸡,请族老、里正都吃了饭。
这几个月,爷爷走路都带风,空闲了,就要去村口跟人说话,也多是说起孙女。
他们羡慕极了,但就像爷爷说的,有些东西是命。
田老头放下筷子,“老三,你这次跟着三金去他师父那,就说三金有了别的营生,不去当学徒了。”
老三一愣,“那他以后”
“现在家里跟着种地,以后二银回来,让她教兄弟姐妹们认字,等下次孔神医再招弟子,让几个孩子都去试试。”
这话一出,所有孩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三金更是激动不已。
“我打听过了,孔神医说,每年都会招弟子,一样考试,取前面的。不过如今许多人都知道她那是个好地方,明年去考的孩子一定很多,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知道了爷爷!”
“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