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阵,杨秀才皱眉,“怎么尽弹些哀戚之音,大好的日子,弹点快活的。”
不等那女子说话,表弟连忙说,“我觉得弹的不错,表哥喝酒。”说着给他倒了一杯。
杨秀才喝了酒,刚说几句话,见那琵琶女站在那不动,再次呵斥,“干什么呢?我们兄弟请你来看我们热闹的?算了,你出去吧,让老鸨换个人来。”
表弟还想说什么,他已经大声将老鸨喊来。
指着那女子,“这样的倔脾气我等消受不起,我们兄弟来快活,她却尽弹些哀戚的曲子,败了兴致。我说她两句,她还使起性子,到底是我们来嫖她,还是她来嫖我们?”
这番粗俗的话让琵琶女顿时满面羞怒,她哀怨的看了表弟一眼,抱着琵琶转身出去。
老鸨好言好语的道歉,又请了另一个姑娘过来,这位姑娘则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弹的曲子缠绵动人,还时不时过来给两人倒酒,说话也好听,一声接一声的夸赞。
然而这样热闹的一幕却让表弟心里非常不舒服。
他又想起刚刚那位琵琶女,被赶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受罚。
与那姑娘相比,身旁这个简直是庸脂俗粉。
没多久,表哥好像被灌醉了,他问了茅房的位置,拒绝要带他去的姑娘,然后起身出去。
才走到后院没几步,就见刚刚还满身傲骨的琵琶女跪在树下,
此时他才注意到,那姑娘一身翠绿的衣裳,纤细瘦弱,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似的。
走进了,却见她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手臂还有鞭子抽过的伤痕。
“你怎么”他伸手要扶,对方却避开。
声音是那么冷清,“我卖艺不卖身,公子若是想找人,去前面找老鸨吧。”
“我听别的姑娘都叫她鸨母,你怎么不叫?”
“呵。”姑娘冷笑一声,“哪个母亲会让自己的女儿出来卖?我母亲若是在”她突然顿住不语,转过头去。
明明没有看到,宋程却仿佛听到泪水滴落的声音。
她一定是哭了。
她母亲定是不在了。
宋程顿时有些后悔和愧疚,“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
对方没有说话,过了一阵才用衣袖擦擦眼睛,转过脸,眼睛通红。
“公子竟然会跟我道歉,我以为,这天底下没有一个人会瞧得起我这样的人。”
“怎么会,你琵琶弹的很好。”
“我三岁就开始学琵琶”
琵琶女跪在那跟他讲起自己过往,她也曾是好人家的姑娘,学琵琶本来是要讨好爹娘的,谁知沦落风尘后只能靠此维持自己的清白之身。
她苦笑一下,“我把本要献给爹娘的曲子弹给客人听,若是爹娘泉下有知,我如何有颜面去见他们。”
“不!他们不会怪你的。”宋程认真的说,“他们会感谢老天给他们这样一个好女儿。”
琵琶女破涕为笑。
突然,她眉头微蹙,但很快就恢复之前平静模样。
而宋程用力的拍了一下脑袋,他到此时才想起,这姑娘还跪着呢。
“你快起来。”
琵琶女摇头,“老鸨让我跪三个时辰,时辰还没到。”
“没事,我一会儿跟她说,就说让你来给我弹曲听了。”
“那不是骗人吗?”琵琶女咬着嘴唇,犹豫了一阵,“那你等我一下,我回房间拿琵琶过来,在这给你弹曲子。”
宋程笑着问,“何必那么麻烦,你带我回房去弹不好吗?”
琵琶女恶狠狠瞪他一眼,“虽然你看着像个好人,但谁知你是不是登徒子,我怎么可能带你回房间,就在这,附近有人,你若敢对我我大喊就能把人招来。”
说着快步离去,只是走路的时候腿有些僵硬。
宋程心里又生怜惜。
杨秀才在表弟出去之后没多久就醒来,他让女子出去,自己躺下睡觉,这一晚表弟都没回来。
而后院的琵琶声也没停。
一个小房间里,此后的丫鬟跟姑娘抱怨,“又拉您出来给她踩,回回都是,鸨母实在偏心。”
这姑娘望着镜中的自己,“鸨母只偏心钱,谁能赚的钱多,谁自然得她的偏心。”
“姑娘您倒是也使点手段啊,回回有好客人都被她抢去。”
女子叹息一声,“那又如何?都是接客的妓女罢了,等哪天一身脏病,最低等的妓女都做不成,都是扔到乱葬岗,谁也不会多一块席子。”
这样的话让丫鬟不由得落泪。
“我看这次来的这位公子挺好的,说不定能给妙儿赎身呢,姑娘,下次再有这样的活,您可别谦让了。只要能赎身,为奴为妾也比在这地方强啊。”
“好,好,莫哭了,我下次试试。”
只是哪有那么多愿意给妓女赎身的人呢?
她扯扯嘴角,这世上的男人各个都怜惜女子沦落风尘,劝人从良,可让他们将人接回去,哪怕当个妾,一个个就都不愿意了,说什么家中规矩甚是严格,不许纳风尘女子。
哦,家中规矩只让不纳风尘女子,睡风尘女子就没关系了?
杨秀才睡了一觉,醒来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