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看出县令有话要说,一抬手,让差役们散去,然后做出恭听模样。
县令捋着胡子果不其然开口了,“这牌匾上的字,你觉得写的如何?”
“这确有几分韵味当然,比起大人您还差得远。”
“起止是几分,这字俊逸洒脱,自有风骨。你说,这字是谁写的?”
师爷笑了笑,“必是周老秀才写的,他生活穷困,又好酒,给他送一坛酒,他肯定会帮忙。”
县令摇摇头,“不是。”
“不是?”这回师爷愣了,“难道是王家”
“王家那两个秀才的字你认不出来?”
师爷讪讪,“确实不是,可咱们这小地方,就这么三个秀才,除了他们三个,还能有谁呢?”
“这就是我说她不简单的地方。”县令坐下,师爷连忙给倒水,他喝了一口,“她今天这一番唱念做打,也算是全了本官的颜面,本官又不差这几个钱,便放她一马。”
就凭这一手好字,她背后的人哪怕现在没有功名,考个秀才也不成问题,县令跟王家老爷虽然是旧识,却也不会为了王家得罪这个人。
师爷心说,您不差钱,可我们差钱啊!
但他哪敢表露,反而一脸钦佩,“大人您真是心胸宽广,孔氏今天说的没错,也就是碰到您这样的好官,咱们镇的百姓才有好日子过。”
说完,师爷又试探道,“那张猛跟王家有些亲戚,当初也是他过来非说要收什么税可要将他赶走?”
“教训他几句就算了,让他以后做事多想几分,谨慎点。”
“是!大人宽厚。”
师爷转头就去跟差役张猛卖好去了,县令突然出尔反尔,他们这些人哪敢说什么,只能把罪名都推到张猛身上去。
张猛此时已经被打了几板子,其他差役看在他往日跟大家关系不错的份上,没有下重手。
但他觉得自己丢尽了脸面,因此见到师爷时,没什么好脸色。
师爷平日碍于王家的关系对他多有照顾,说话也非常和蔼。
此时,他看着张猛一言不发,长叹一声。
张猛憋不住抬头问,“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
“你啊。”师爷无奈的摇摇头,“你明知县令大人还未决定对孔家下手,怎么就急急忙忙去了?”
“我”张猛憋屈的不行,分明是县令答应了表姨丈,才点他去孔家,怎么现在就变成他的错了?
“唉,你说你,倒是打听一下孔家情况啊,万一他们家有什么靠山,你回来禀报大人,大人必然会觉得你做事稳妥,说不定就提拔你了。”
张猛:“孔家孤儿寡母的,哪有什么靠山啊,孔郎中死的时候,来送他的只有镇上的人,根本就没外人。”
师爷心里思忖,“今日那牌匾你也看到了,上面的字,连县令都称赞有风骨”
“不是周老秀才?”
“不是。”
张猛一时哑然说不出话。
“现在你明白了吧?”师爷拍拍他肩膀,“大人也是为你好,你办事不够周全稳重,吃了这次亏,以后就能记住了。”
“是!”张猛低下头,“还请师爷帮我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我以后一定谨慎。”
孔灵之捧着木盒在邻居们的簇拥下回了药铺,林氏望眼欲穿,见她好好回来,顿时又要掉眼泪。
跟着看了全程的乡邻们七嘴八舌说起当时情况。
“县令大人没收税钱!”
“对,都是那差役造假,想骗钱。”
“他已经被县令大人关起来了!”
“我记得他,他是张家的小子,为了钱就跑过来骗咱们穷苦百姓,简直不仁不义!”
等周围人唾骂一阵,孔灵之拱手跟大家道谢,“多谢乡亲们,明日咱们药铺继续送茶汤,大家闲着没事就过来喝一碗,天气越来越热了,喝碗茶解解暑气也好。”
“好!”
大家转头又称赞起孔灵之仁善,每天熬那么多茶汤白送,是真的白送,一文钱不收,里面还加了糖甜滋滋的,这天气喝上一碗,只觉得浑身都舒坦许多。
等众人散去,林氏拉着孔灵之的手,“一定是你爹在地下保佑咱们娘俩!”
孔灵之:
“娘你说得对,咱们给爹烧点纸吧,他虽然有差事能领俸钱,但不一定够花,咱们多给烧点。”
“好。”
林氏掐指算了算日子,“再过几日,十五,咱们晚上去烧纸,你爹爱吃我做的青团,我给他做些,家里糯米没了,我去买点”
她忙碌起来,孔灵之这才松口气。
木盒就放到药铺桌案上,她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不一会儿,隔间里的陆仁躺不住了。
他状似虚弱的咳嗽几声,“孔郎中,你的事情解决了?”
孔灵之叹气,“解决了,不过”
“怎么?”
“欠下一份人情,不知道该怎么还。老木匠说牌匾上的字,是一个长得可俊的年轻人写的。”
陆仁:??
老木匠的眼神可能有问题。
孔灵之起身走过来,“对了,今天还没给你诊脉,伸手”
陆仁伸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