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可跟歉意沾不上什么关系,神津真司叹了口气——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捡回苏格兰威士忌以后,他叹气的次数几乎呈指数增长。 这一认知让他无法抑制地又叹了口气。 “好吧,其实是波本先生。” 神津真司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注意到苏格兰威士忌几乎是下一秒就沉默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又听苏格兰威士忌突然冷哼一声道:“原来是那家伙啊。” 等到那人完全抬起头时,神津真司才终于看清,其实那张清隽的脸上布满冷漠和嘲讽。 看这模样大概是要结束交流的意思,但是苏格兰威士忌仍然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神津真司一时间竟然没拿捏好要不要继续聊下去,他想了想,试探性地说:“我记得你和波本先生的关系一向不错来着?” 威士忌小队之间的捆绑关系是众所周知的,刻意遮掩反而会让人起疑心,诸伏景光敛着眸子,不冷不热道:“曾经也还算相处得不错吧,毕竟做了那么久的搭档。”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连语气都很熟悉。 “有人这么说过吗?”神津真司的表情十分诚恳:“你和波本先生,你们两位可真有默契啊。” 诸伏景光默不作声。 “不过,今天的波本先生也的确是让人头疼。” 倚靠在沙发里的男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回忆起今天那位客人反常的举动,面上露出些无奈。 “突然站起来做自我介绍、突然在路边等我、又突然说请我吃宵夜,果然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实在是……”太唐突了。 他对三瓶威士忌的感官评价一直都很不错,但是波本威士忌这一次的行为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出格——即使他心里清楚这种状况的出现其实是源于他前一天的某些举动。 他送了醉酒波本威士忌回安全屋,还很轻而易举地就被要走了电话号码,那让对方对他产生了一些奇怪的误会,就像是突然亮起的信号灯,波本威士忌或许误以为他们后续会产生一些过去没有的交际和交流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一直都知道波本威士忌比其他两瓶威士忌拥有着更加强烈的探索欲和好奇心,这无伤大雅,有时候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优点,但是当这个特质表现出来的连锁反应折射到不同性格观念的人身上,有一定概率会让人感到被冒犯。 他目前倒是不至于觉得被冒犯到,但是如果波本威士忌继续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感到困扰,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与这位客人的来往范围。 在那几个小时的工作时间里,有人可以一起聊上几句固然不错,但是如果对方并不能带给他正面的情绪反馈,那还不如不聊。 神津真司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他今天特意提前下了班,但是吃过宵夜后还是已经很晚了,他站起身,准备先去洗个澡。 “因为他以前是个情报贩子。” 一道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神津真司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仍然留坐在沙发上的人,面露疑惑。 “那家伙以前是个情报贩子,就像改不掉那个毛病了似的,总是对一切未知和神秘充满好奇心。”那个曾代号为苏格兰威士忌的男人缓缓抬起头,从语气中判断不出真切的态度,仿佛只是突然想起了某事顺口一提,又或者是在普通地陈述什么事实。 “哦?”神津真司转过身,微笑着问:“这么说的话,原来是职业病吗?” 诸伏景光冷淡道:“或许吧。” 神津真司盯着那双不起波澜的眸子看了几秒,突然俯下身,凑近去看那双蓝色的眼睛——毫无疑问,那是一双令人赞叹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清澈明朗,那双眼睛锦上添花地赋予了它们的主人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苏格兰先生,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替波本先生解释吗?”他抛出了个问题,语气却用的是十成十的陈述句。 空气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仿佛瞬间凝固。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脸上还带着失血过后的苍白,但是脊背依旧笔挺,身形没有一丝晃动,像是一株历经风雨洗礼后仍然屹立不倒的青竹。 诸伏景光看着已经凑到面前的那张脸,呼吸不自觉地放缓,他几乎能从那人墨色浓稠的眸子里模糊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眼前那对瞳孔的颜色实在太过深沉,以至于会令人生出一种被透视感,仿佛无论有多么缜密的心思和精湛的技巧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都会荡然无存。 他无声无息地缓了口气,毫无征兆地,诸伏景光挑衅般地微微扬起下巴,这一举动再次压缩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成功地让他们之间的状况从审视与被审视变成了隐隐对峙。 神津真司看到一直以来面色冷淡的苏格兰威士忌突兀地露出了个笑容来,咬字清晰,慢条斯理道:“没错,就是这样,要去试试举报一下波本那家伙有卧底嫌疑吗?我很乐意能够听到一个逍遥法外的罪犯被琴酒处决的消息。” 神津真司一愣,像是认不出眼前的人了似的快速地眨眨眼,噗呲笑出声,直起身,抱肘懒洋洋道:“琴酒有时候作风是有些激进,但是也不要把他形容得好像什么无情的杀人机器一样啊。” 他绝口不提有关卧底的词汇,反而关注点清奇地说:“不过我很高兴能发现你其实还保留着个人情绪,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吗?不如多笑笑吧。” 诸伏景光冷笑一声,几乎是在对方主动拉开距离的那一刻就恢复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站起身,径直与站在沙发旁的另一人的身影错过,向卧室的方向走去。 神津真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第7章 第七章(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