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第一次见到司慕白，是六岁那年。

彼时，她是穿着公主裙，活在城堡里骄纵肆意的小公主。

那一年，司慕白十一岁。

“你好，阿离。我是司慕白。”这是十一岁的司慕白对六岁的钟离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温和又好听。

但此时钟离神色却有些警惕，小包子脸都皱成了一团。

“你是什么人？”

钟父低头看向她，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阿离，没礼貌。叫哥哥。”

钟离撇了撇嘴，心里不太情愿，下一秒却还是扬起了乖巧的笑：“你好，慕白哥哥。”

小姑娘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司慕白的眼睛，所以当钟父钟母一转身离开，钟离当场变脸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少意外，神色中反而带了几分兴味。

“喂！新来的……”

小姑娘仰头看着他，语气有点嚣张，可能是觉得气势不够，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

随后目光一转，看到了一旁的凳子，直接跳了上去。

站在凳子上的钟离终于能跟司慕白平视了，她高傲抬起下巴，双手环胸，但两条藕段般的小肉胳膊实在太短，根本抱不住，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娇憨可爱。

司慕白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

小姑娘还在自以为很有气势地放着狠话：“新来的！你听好了，以后爸妈不在的时候，你要叫我，公主殿下！”

司慕白略带几分揶揄地配合道：“好的，公主殿下。”

他过于配合，钟离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新来的笑起来真的好好看，比动画片里的王子还要好看…

…

“公主殿下，要下来吗？”

司慕白朝她伸出了手。

极漂亮的一只手，有少年的修长纤细，指尖泛着微微的白。

钟离低头看了眼自己肉乎乎的小胖手，突然就有点脸红。

她把小手往身后一背，“不用……不用你扶！”

“好，那就不扶。”司慕白从善如流地收回手，那张如同王子般的面孔，被盛夏的阳光镀上一层刺眼的光晕。

钟离直勾勾地盯着，突然就感觉鼻子一热，紧接着，‘滴答’一声，地上出现了一滴鲜红的血。

在司慕白诧异的目光下，钟离懵懂地抬起手，擦了一下有些痒的鼻子，满手的血把她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先下来。”

这次，司慕白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直接将她从凳子上抱了下来。

一

旁的佣人庄妈看到这一幕，紧张得不行：“小姐怎么流鼻血了？！快去告诉先生和夫人！”

小姐可是先生和夫人的心头肉，平常磕着碰着都要心疼好久，更别说流血了。

钟离也慌了，这是她第一次见血，堪堪对死亡有一知半解的她怕极了，小胖手紧紧抓着司慕白的衣领，带着哭腔：“新来的，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完蛋了，她难道要被这个新来的帅死了？

司慕白刚想安慰她说‘不会’。

钟离直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惨兮兮地诉苦：“我还是个小公主，我不想死！呜……我还没嫁给王子，我……我不要死……救命……谁来救救公主殿下！”

她哭得实在是太惨，把刚从楼上下来的钟父钟母也吓得不轻。

“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流鼻血了？”钟母脸色焦急，一边快步走一边问庄妈，“给医生打电话了吗？”

庄妈回道：“打了，林医生说十五分钟后到。”

此时钟离还被司慕白抱在怀里，钟父立马伸出手：“乖乖，让爸爸看看。”

沉浸在悲伤中的钟离完全忽视了她亲爹伸过来的那双手，脑袋直往司慕白怀里钻，抽泣个不停。

司慕白低头瞥了眼白色衣服上沾上的血迹，眼底略过一丝无奈。

他抬头对还在殷切等着乖女儿投入自己怀抱的钟父解释道：“可能是天气干热，有点上火所以流鼻血了，叔叔不用担心。”

司慕白身上有种远超年纪的淡定从容。

钟父看着自家女儿紧拽着司慕白衣领的小手，心情忽然就有点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