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迈巴赫一路横冲直撞,驶入御景园。
当然,避开了老太太住的院子。
车停在御景园深处一栋僻静的小楼前。
霍景深推门下车,他面孔苍白如纸,身形有些踉跄。
韩默赶紧将人扶住。
提前候着的林云鹤听见动静,迎出来,只看了霍景深一眼,花白的眉毛皱紧了。
他让韩默把人扶进去,安置在软塌上。
“你出去守着。”
韩默担忧地看了眼自家主子,还是去门外候着了。
房间内。
香炉燃起袅袅白烟,一室沁人心扉的药香。
林云鹤坐在软榻前替霍景深把脉,眉心几乎拧出个肉疙瘩。
他不忍地看了眼男人清俊苍白的脸,双目轻阖,脆弱又疏冷……
“我还能撑多久?”霍景深没有睁眼,语气淡漠得仿佛再说一件稀松寻常的小事
。
林云鹤‘蹭’地一下站起来,脖子涨红了,罕见地音量拔高:“只要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被誉为世外神医的林云鹤,此刻吹胡子瞪眼地盯着软塌上的男人,头一回,对个病人既生气又无可奈何。
霍景深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极淡轻嗤了一声。
那声音落在林云鹤耳朵里跟针扎一样。
霍景深随手扯开衣襟,露出垒块分明的胸膛……而在心脏的位置,苍白的皮肤下是一片隐隐发黑的血管。
“林云鹤……”他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看着一片虚无,低声说,“再给我两个月。两个月后,你就自由了。”
“……”林云鹤儒雅了大半辈子,第一次想骂人,那双苍老的眼里泛起潮湿,被愧疚折磨得发红,“当年是我把你带到霍家的……”
霍景深眼风幽沉地扫了他一眼。
林云鹤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二十年前他造的孽……哪怕搭上他这条命都还不起……
手机在此时响了。
霍景深取来看了眼,眉宇间的冷戾疏离淡去几分。
他接起电话:“喂。”
那头传来云清的声音:“霍先生,这个点你该喝药了。”
她打电话来查岗。
云清心里盘算得很清楚,她给霍景深准备的药,应该还够吃几天。
没等到霍景深回应,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景深,你的药煎好了,我顺路给你送来。”是秦以柔那把温柔大方的嗓子,
云清眉心直跳,挂了电话直接一通视频打了过去。
霍景深那边秒接,男人清俊苍白的脸曝露在屏幕里。
云清登时神色紧张起来,一骨
碌从床上爬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又发病了?”
“没事。”霍景深虚咳了一声,淡淡道,“刚刚吹了点风,有点着凉。”
云清眼底都是担忧,还想说点什么,却瞥见秦以柔的倩影出现在屏幕里。
她将手里的药汤放在霍景深旁边的木几上,回过身,望向屏幕那头的云清,含笑道:“云小姐不用担心,我跟林神医都在这儿,不会让景深有事的。你给景深开的这药倒有效果,他一直喝着,就算偶尔忘了,也有我们在旁边提醒。”
这似软实硬的话,字字带刺,云清听着不太痛快。
归根结底,秦以柔这个人就让她相当看不顺眼。
云清看着霍景深把药喝完。
秦以柔还算识趣,拿着空碗就出去了。
人走以后,云清才忍不住开口:“
我不喜欢秦以柔,她不是什么好人!我见过她跟薄景琛在一起,之前薄景琛注资云氏集团那八十亿,肯定是秦以柔在背后推波助澜……”
视频那头的霍景深松懒地靠在软椅上,安静听着。
他曲起一条长腿,手支着额,垂下眼睫,漆黑如夜的深眸淡淡睨着她。
云清被他看得莫名有点心虚,声音越说越声音越弱。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在背后说人坏话嚼舌根的妒妇,她转念一想,这是自己老公,有个两面派的绿茶蛰伏在他身边,她难道还不能说两句了?!
云清当时背脊挺直了,和霍景深大眼瞪小眼。
“我没撒谎!”她保证,“我亲眼看见秦以柔她跟薄景琛走得很近!”
霍景深黑眸微眯,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才开口,却是一句:“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