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就到了六月十三日。
这个娄艺琳平时都不敢想起来的日子,因为一想,她就觉得自己连在这个世界上呼吸的权力都没有。
这天奕仁也没有去公司,一大清早就起来,陪着娄艺琳去了墓地。
在这一天,娄艺琳格外地话少,她整个人就像忽然被套上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壳子似的,任何生机与活力都无法从里面露出来,她整个人就僵硬地坐在副驾驶位上,活像一幅褪了色的画。
奕仁知道娄艺琳的难受,可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去年比今年还要好上许多,去年顾衡尚在,还会在不经意间关心些娄艺琳的事情,奕仁也记得就是去年的今天,因为那个乌龙的电话,他们两个才开始有了交集。
陈兰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奕仁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娄艺琳安静极了,她将新买来还带着露水的百合花轻轻放在墓碑旁,没哭,但情绪一直不好。
去年娄艺琳孤身一人,孤零零地来到这,千言万语都化作眼泪,却得使劲憋在眼眶里,她没资格哭,种种阴差阳错,将这个最爱她的人给推进了地狱。
可如今,爱她的人又多了一个奕仁,娄艺琳真的没什么可再矫情,再犯浑的了。
奕仁见娄艺琳久久不动,他伸出胳膊,绕过娄艺琳的后背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晃了两下,道:“没什么想说的话?”
娄艺琳的心很沉,就像是坠着一块大石头,在无边无际的海面上吐不出一个泡来,而这片海平静得异常诡异,就像是被人攥住两头给抻平了,一点波澜都没有,真的能称得上是一片死海。
娄艺琳轻轻摇头。
奕仁在她耳边轻叹一声,放开娄艺琳,默默走了两步到陈兰墓前,酝酿许久,然后双膝弯折,跪了下来。
这一跪,娄艺琳当场惊呆在了原地。
“奕仁,你……”
“伯母,你好,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奕仁,我,是你女儿的爱人
。”
娄艺琳咬牙,她觉得眼里的眼泪快要忍不住了。
“美美她很好,你离开的这三年里,她每天都在让自己尽力做一个不对过去后悔的人,她真的很棒,从她身上,我看出了我自己都不曾有过的勇气和魄力。
“今年年初,顾伯走了,我猜你们两位应该已经在地下团聚了,美美她很坚强,也真的有努力在去认真生活。你在下面不用担心,也希望你不要太去怪罪她。”
说完这话,奕仁又笑了:“您是她的妈妈,怎么舍得去怪罪她。”
听到这,娄艺琳仰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我今天是陪她来的,顺便还有一件事要说。
“我是奕仁,今年二十九岁,家底丰厚,本人无不良嗜好,在清和园有房产一套,其他地方也有多处房产,车子也有,本人身家清白,名下有一家良好运作的公司,年利润很可观,如果美美嫁过来,我不会让她吃苦。
“还请伯母明察,我字字属实。”
站在奕仁身后的娄艺琳僵了一瞬,本来被她硬憋在眼眶里的眼泪一瞬间就失去控制,掉了下来。
她还哭着,就笑了出来。
奕仁转头看她,俊朗的脸在阳光照耀之下像是在发光。
“我岳母同意了,那你同意吗?”
娄艺琳低头,不愿意看他,眼眶红得充血,她自认为现在实在太狼狈,不能入奕仁的眼。
奕仁又转回头,话语中带上些调侃:“美美害羞了,是我太唐突,今日岳母大人您的话到这了,我也就能放下心,改日我一定会再给美美一个风风光光的求婚,还请岳母大人不要见怪。”
娄艺琳实在听不下去,她抿唇,眼泪仍旧在眼眶里打转,她破涕为笑,把奕仁给拽了起来:“你这都是哪个年代的话了,丢不丢人。”
好像都是因为身边多了个奕仁。
奕仁这个人,就是有那么大的魔力。
吃过午饭,娄艺琳心情更好了一点,她一头扎进画室,连根奕仁多说一句话都来不及。奕仁哭笑不得,却也
在娄艺琳钻进画室之后跟了进去。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奕仁实在是怕娄艺琳有什么想不开的。
进了画室里面,娄艺琳今天也没有工作,她坐在画架前,手里拿着笔,神情无比专注。奕仁凑过去,想看看娄艺琳在画什么,可娄艺琳警惕性极高,她一早就听见了奕仁的脚步声,等到奕仁一往她这探头,她就用双手捂住画,转头,戒备地看着奕仁。
奕仁摸摸鼻子,苦笑一声,有些无可奈何。
老婆画画不给看,在画什么?有点好奇。
以上就是奕仁全部的内心想法。
幸好娄艺琳不想给他看,他也不强求,随便从书架那拿下一本书,是黄秋生老先生的传记,他坐在一旁的软椅上,一点一点地看了起来。
整个画室里非常安静,两人也都非常喜欢这种相处模式,故而这么一呆,就呆到了晚饭的时候。
娄艺琳像是画好了,她把画纸取下来,看着奕仁:“我有点饿了……”
奕仁二话不说,合上书,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