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第二日上午,情况也彻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范常没有在旅馆住,他坐着夜班火车,直接回到了家。
可他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
家里的东西能卖的全都卖掉了,平时宅子里的佣人也都被遣散了,偌大一个客厅,就剩个光杆司令——沙发。
二楼传来刺耳的柜脚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范常心里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行李都来不及收拾,直接跑上楼。
老远就听见范宗耀在主卧歇斯底里的声音,像是在破口大骂着,不让别人碰他的东西。范常打了个寒颤,想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不料被范宗耀给看个正着,他赤红着双目,手里抱着一幅画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吼了一声:“你给我滚出去!”
范常被吓了一跳,他从小就害怕范宗耀,这么被吼着了,他直接就退出了门口。
他咽了咽口水,转身,发现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在搬家里的值钱东西,而前一天还好声安慰他的姐姐淡漠地站在一旁,指挥着这些人把东西搬走。
“姐!怎么回事?”
范曼妮看见是范常,脸上一抹笑容都没有,她声音冷酷:“回来了?把东西带好,要搬家了。”
范常下意识就屏蔽了范曼妮的话,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姐,咱爸怎么了?”
范曼妮耸耸肩,冷笑。
从她的那个角度,微微转头便能看见狂躁的范宗耀。
范宗耀一夜之间仿佛就老了,他佝偻着背,朝着不知所措的搬家公司的小哥们怒吼着,抱着那幅画轴的手不住颤抖。
范曼妮知道,那幅画值不少钱,还是出自某个名家之手,上面的内容她也知道,是兰花。
范曼妮眸中含有冷意,那幅画是什么意思只要是个人就能想明白。跟范宗耀有感情纠葛,名字里还带着个“兰”字的,陈兰。
一想到这,范曼妮就直犯恶心。
范宗耀老了,拼不过那几个大小伙子,对方几个人对视一
眼,一齐用劲,轻轻松松地就把那幅画抢了过来。
范宗耀跺脚冲上去就要抢……范曼妮挪回视线,不想再看。
现在这种关头,范宗耀竟然还有心思顾念他的旧情人,她想好了,范宗耀这人的死活,她也不想再管。
看着自己姐姐这副冷淡的模样,范常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他不清楚家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他下意识地就不愿意动:“姐,好端端的怎么要搬家?刚才我听见那些人给你报价,你是把这些东西都卖了?”
范曼妮冷笑:“是啊,不卖了怎么活?”
这下子,范常彻底崩溃:“姐,你在逗我玩是不是?愚人节快到了你在逗我呢是不是?爸呢,妈呢?”
范曼妮眼眸没有一丝波动,她不想再哄范常这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孩子”,她更想做一把钢刀,残忍又无情地将血肉剥开。
“范常,我接下来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你给我听好了。范氏已经倒闭了,我已经申请了破产,再也没有一点转圜范地,范宗耀欠了近亿的赌债,不要说用家里的钱去还债,家里所有的钱也早就被范宗耀拿去赌了,他还挪用公款,让范氏彻底失去了东山再起的希望,方玫,咱妈,疯了,昨天晚上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接下来的时间她都需要治疗,那又是一笔昂贵的治疗金。咱们家现在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卖,都还不清赌债,接下来我准备卖掉公司,你范常,再也不是风光无限的范家少爷,你给我清醒点,听懂了没有?”
“动作快一些,这个宅子也不是我们的了,一会买主就要来看房子,没有再给你消化的时间了。”
范曼妮的这一番话下来,范常彻底蒙了。
“姐……什……什么?”
范曼妮冷笑一声,再没有耐心给他解释,转身,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把东西全给我收拾好,东西别拿多,新房子只有九十平米,范常,你现在既然已经被学校那边退学了,
就给我想办法去赚钱。”
可笑这些计划之中,没有一点是为范宗耀思考的,范宗耀不但失去了所有积蓄,还失去了陪伴自己一生的伴侣和一双儿女。
可悲。
范曼妮去约定地点谈判的时候,只带了叶勤一个人过去。叶勤心里凉凉地笑,正和他意,一会他就要送给范曼妮一个最大的迟到了几天的妇女节礼物。
二人到达联盛的时候,接待他们的人是何舒。
范曼妮只看了何舒一眼,就冷冷地笑了出来。
“贵公司真是人才济济,各个都不简单啊。”
何舒斯斯文文地坐在椅子上,将准备好的文件一份份地挨个放在范曼妮面前,嘴角噙着丝笑。
“范总身边的人也都不简单。”
说完,他抬眼,一双温和的眉眼淡淡地扫向叶勤。
范曼妮正紧紧地盯着何舒,当何舒看向叶勤的时候,她自认为有千万顷的高山的内心,悉数崩塌。
何舒看叶勤干什么?
范曼妮忽然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逆流了,血浆沸腾着奔向她的大脑。
她猛地转头,看向叶勤。
奈何叶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