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阴女命还是招阴了! 我打了个寒战,刚要下意识回头,陈管家“啊”地惨叫一声,一时惊起林中沉眠的鸟,整个林子霎那间全是扑棱扑棱的振翅声,偶有一声老鸹鸣喊,凄厉地划破夜空,更是阴森无比。 好死不死的陈管家叫完之后,更是一只手抓着电话,另一个手往我后背指,脸上被惊恐喝退了血色,眼睛也因为害怕而瞪得溜圆。 心里只觉咯噔一声,一整个人僵住了。 我什么也没带,只有一个罗盘…… 渐起白雾,四周林立的树干,此时已经像是无数个前来索命的干尸直挺挺地站在我的周围。忽而耳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哭,起初还是轻不可闻,后来变得呜呜咽咽,直到现在已经变成哀嚎不止。 在这漆黑沉静的夜里,在这深山的山坳中,从左,从右,从上,从下,从四面八方顺着耳朵钻进脑里,又顺着毛孔钻进我的血液里。 我忍不住地发抖,心里惶恐无比,可哭声却戛然而止,烟消云散了…… 片刻没有下文,兀自松了口气,可气松一半,又被眼前发生的事情给硬生生吓得胸腔都跟着剧烈的起伏。 之前说能保护我的那四个彪形大汉,忽地虎躯一震,下一秒四处逃窜,脸上的表情就像当初戴山村里那些看见我出门的村民。 嗓子里的尖叫不亚于老鸹的哇哇声,凄厉得此起彼伏…… 我吞了口唾沫,试图把钻到嗓子眼的心脏给压下去。 “你能来陪陪我吗?”一个尖细阴翳的女声贴在我的耳后轻声问我。 话音未落,两道黑影从左右两边飞闪而过,一直站在我对面的陈管家直挺挺地往后栽。 只剩下我如水泥浇筑般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双手突兀地覆在我的腰上,耳边响起了低沉冰冷的声音。 “想活吗?” 这个声音熟悉无比更是让我惊惧得想哭,有什么比梦魇成真更可怕? 八岁之后每年鬼节,整整二十四次梦魇,我反复被淹到濒死,然后这个人就笑着问我“想活吗”,最后再呲着獠牙把我咬碎分食。 至今我都无法忘记骨头被咬碎的咯吱咯吱声…… 我咬住舌头却无法战胜心头的惊惧,眼前一瞬发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我四肢冰凉,如之前刚做完梦魇一般,浑身疼得厉害。这种疼不是肉疼,是神经疼,是脑袋发出的信号告诉你疼,这是惊惧的疼。 如果你有过一样的噩梦,大概就能理解我现在的感觉。 “你醒了?” 沉静如古井的女声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如水珠滴落一般,咚的一声惊断了我所有的思绪。 这声音很熟,却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我狐疑地顺着声音方向瞧去,可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耳边传来跨地一声,凳子被拖动了位置,让我知道她站起了身。 啪嗒—— 漆黑变成了昏黄,屋里的瓦斯灯缓缓亮起,灯下站着一人,苍白虚弱的脸上一双黑如珍珠的眸子在闪着星光。 是宋久! “怎么是你?”我心里一颤,脑里已轰然炸开了锅。 她莞尔一笑,低回轻柔地说道:“我们又见面了,苏禾。” “思来想去,我还是想问问你,苏婆临终难道没留给你什么?” 宋久黑得发亮的眸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探究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惊,不由得打起鼓来,姥姥临终前留下三样,一是卦,二是金子,三是书。她说的是哪一个? 细想下去,我额头渗出汗珠,难道她想要我们苏家的书? “换个说法,她没交代你什么?”她看我发怔,又补了一句。 我看了她一眼,打算先装傻充愣,突出没有二字,但声音十分紧张。 这个答案,她明显不信…… 她死死地盯着我,如老鹰审视土面的地洞猜测兔子藏在哪里一样,她想透过神情去看透我的心思。 我定了定神,迎着她的视线瞪了回去。 昏黄的屋里多了一丝火药,增了无端的死寂。终是她摇摇头,叹了口气,先一步败下阵来。 “这样吧,苏禾,我给你讲个故事。听了这个故事,你再好好想想苏婆到底交没交代你什么?” 没等我同意,兀自说了起来,她的声音不徐不疾,一件不为人知的往事被平铺开来。 “我奶奶小时候家里闹了饥荒,为了活着一家人逃了出来。可逃命的人太多了,外面的东西能吃的太少了。树被扒了皮,草也不见了根,家里的人还是都死光了。一路下来,就剩下她爸爸和她。” “他爸爸临死前,把她卖了人,想给姑娘留个活路。” “但这人并不是菩萨心肠,白天让她干重活,晚上还强迫她委身,不仅给不了几口吃的,还得再挨上一顿毒打。” “日子一长,奶奶就受不住了。她投河了,却被村里人救了上来,那人知道奶奶后直接一凳子砸在她的头上。” “那晚血流得太多了,几乎成了河,把他吓坏了,裹了个草席就把奶奶直接扔进了乱葬岗。” “可天不让死就不会死。奶奶遇到了一个好人,把她救了回来,又告诉她你已经怀了身孕。” “可那种日子,谁能过得下去,难道让自己的孩子跟着一起忍受吗?奶奶还是动了死念。” “好人为什么是好人,因为他会一帮到底,他把奶奶带回了家。” “他和他媳妇对奶奶极好,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般,更是传了她一身本事。” “奶奶无以为报,决定把自己的姓改了,彻底成了一家人。” “后来奶奶带着我爸,和别人成了亲,搬到了蓝旗寨。” 故事到这儿,她戛然而止,低下头沉吟片刻,像是再隐忍什么,再抬头,双唇颤抖的问我,“苏禾,你可知,我奶奶改姓了什么?” 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