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生怕姥姥发现我没睡, 可黑影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近。 难道姥姥看出来我生闷气了?准备把我拽起来数落一遍? 我哆哆嗦嗦睁开双眼,看见姥姥正准备伸手推我。 她看见我睁眼,明显怔了一下,抬手指向门外,让我跟她走。 我长吁一口气,心又回到了肚子里。 此时月亮周围挡着白雾,大眼一看竟像长了白毛一般,阴翳的可怕。 姥姥看我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心一急外套披在身上,踩着鞋,我就跟了出去。 一前一后,走了有十几分钟,她也没有停下。 可眼前的路,蛇形蜿蜒直通鬼崽岭,我却没胆子再往前走一步。 鬼崽岭,之所以叫鬼崽岭,是你靠近林子的时候总能听见里面有啪啪的拍手声,像是一群孩童在里面高兴地拍手唱谣。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脑袋皮球踢…… 你拍二,我拍二,二条腿切四块儿…… 关于鬼崽岭,我知道的只有一件。 就这一件足以震惊我一辈子。 年初几个大学生不顾村长的阻拦非要去后山探险,而这儿鬼崽岭是上后山的必经之路。 他们一行五个人进去了七天,是搜救队来村里,我们才知道他们没有出来。 可搜救队连续进了两队,也都失了联系。 村长带着警察慌慌张张地来找姥姥,我才知道这唯一能从林子出来的人就是苏家人。 姥姥以我为理由没去,只是把老黑借给了他们。 老黑领着他们不出两个时辰便把所有人都带了回来。 偷听他们谈话,才知道搜救队两队人只距离不到五十米,愣是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难道因为林子里面满是浓雾? 可它隔绝视线也就算了,竟然连声音也一起隔绝了。 但这并不诡异,诡异的是找到那群大学生的时候,他们几个人手牵着手,光着上半身围成圈跪在一起。 村长伸手一碰,其中一个竟僵直倒在地上。 接连探了几个鼻息,无一人生还…… 各个牙关紧闭,双唇抿成一条线,像是被人用针线封上了一样。 脸涨红得发紫,如被人活活捂住气孔憋死一般,眼珠子更是瞪得溜圆往外凸,白仁里爬满血丝,直勾勾地盯着那头顶的上方。 顺着他们的视线往上看,入眼的只有那厚厚的白雾。 但细瞧,那白雾旋着盘升上去,像是上面有什么拽着一般。 再看下去竟一下子被吸住了魂,耳边更是清楚地传来响亮的拍手声。 老黑猛得狂吠几声,他们才醒了神,低头一看他们也围成了圈,手牵着手拉在了一起,只是还没跪下。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出,连忙抬着尸体跟着老黑出了林。 他们回来的时候,这一大群人竟然都各个脚步虚浮,弓着腰,头沉沉往下坠,踉踉跄跄的一个劲往前抢。 而那些个尸体,突然泛起恶臭,腐烂不堪,有的甚至出了蛆。 一想到这儿我浑身都透着恶寒,实在想不通姥姥为什么要带我往这鬼崽岭去…… 幽冷的月光倾泻在地上,亮得刺眼。 站在这林子口往里看,黑黢黢的,不透一丝光线,周围渐渐起了一层薄雾。 朦朦胧胧,白中透着阴黑,让人发毛。 姥姥站在不远处笑着招手,虽是笑着,但是手的幅度越来越频,像是在催我。 我一咬牙,一跺脚缩着脖子赶忙快走几步。 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一起进鬼崽岭。 不知是夜晚水汽太大,还是林子里常年无光,这一路竟全是烂泥。 越走越泞,越走越陡,趋势蜿蜒向上,像是一条巨蟒左右摆尾向山顶攀爬。 而我和姥姥正在蛇背上顺势向上,左拐右拐,在林子穿梭了近一两个时辰。 我开始力不从心,刚过了烂泥又是无路的山道。 裸露的树根攀在石头上扎进土里汲取着细弱的营养,不知道是靠着什么长大,但却各个高耸入云,茂密繁盛。 无法判断哪个位置能下脚,只好踩着姥姥走过的脚印,可踩上去才知道,姥姥真是身法了得。 有好几次,她踩过的石头,我再踩上去才发现那石头竟是浮在树根上,稍微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的命。 我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停下来喘口气,喊了句姥姥,让她也停下来,休息休息。 可她根本没理我。 怕被扔下,慌慌张张的我乱了步伐,突然脚脖一沉,像是被人拽了一把,跌坐在地上,脚腕已经红肿不堪,一使劲便是钻心的疼。 “姥姥……姥姥……” 越喊她走得越快,转眼间竟要拐了弯,我瞬间慌了神,赶忙摸向四周,抓到一根断枝,借力站起来,这时再往前看,哪里还有姥姥的踪影。 心像是被人用锤敲了一把,咚咚咚响个不停。 完了……完了…… 一声一声地哀嚎从心底钻进脑里告诉我,你真的完了。这可是鬼崽岭啊,一会儿就有人拍着手带你走了啊。 我狠劲地捏了把大腿,疼痛暂时赶走了怂气。 壮着胆子朝周围喊了几声。 回应我的只有几声虫鸣,再就是我擂鼓般的胸鸣。 夜色沉寂,鬼崽岭里更是无声,哪有人的踪迹,如果说有…… 我瞬间哭丧着脸,不敢继续想下去,想着姥姥的棺材板,才把那句“姥姥,你在哪儿?我怕啊”给憋了回去。 忽地背后传来细细的脚步声伴着沙沙声追了上来,我心一颤,连忙回头。 身后的树林死寂般的沉默,连枝丫都不曾动过。 姥姥那句人有三火又在我脑中响起,瞬间脸色煞白,再也不敢乱看。 我刚才算不算灭了一盏…… 惊惧间肩膀被人抓住,吓得的我惨叫一声,僵在原地,死都不能回头。 那手却使劲拽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