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需定制方可享用的贵宾间。
郑如骄上了二楼,几个丫鬟紧随其后。
落座,早有小二过来招呼,很快鲜肉、蔬菜都上了桌,锅子也热了。
春沉帮着自家娘子热菜,放菜,锅子咕噜噜地滚着,羊肉嫩嫩地卷了起来,郑如骄伸了筷子去夹,耳边却传来一声声高谈阔论——
“……你们听说没?圣人娶了太原王家女?再过几日,清和陈氏陈家嫡系一脉也要举行宴会了,就在这长安城。那些高门士族,近几日也从各地赶了过来……”
“清和陈氏的似乎是真的。那圣人娶的倒算是哪门子王家女,某可听说了,只是个偏支的庶女。”
“哎,这位兄长,你是听谁说的?怎的?百花令下,圣人怎么着也得娶个五姓七家的嫡女啊,怎么会是偏房庶女?”
“无知小儿,哪听来了些闲言碎语,就敢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无的放矢?”
“呔!某可不敢胡说。某是听某那舅父说的,某的舅父在王府任职,所以知道些不为人知的事。你们是不知道?听说,圣人一开始是求娶的清河陈家嫡女,陈家不肯,说是陈家女鄙陋,不堪为后。之后,不待上头问罪下来,又传出陈家嫡女凶残暴戾名声,原是陈家女日前曾打死其父小妾,虐待庶弟庶妹。这行径,谁敢说其堪为国母?而族中嫡女都是这个德行,其他陈氏女又会是什么好相与的。所以,陈家女出事后,圣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欲娶陇西李氏女。圣人想着这回准成了吧。却不料这陇西李氏更绝,一夜之间,族内但凡到年纪的娘子都许了人家。圣人宽容仁慈,于是,娶陇西李氏女之事也只得作罢。”
“不是吧,那些个世家?那皇家就这么算了?”
“不算还能怎样?某听说上头圣人跟摄政王……所以,知道了吧?”
“难怪,也是。所以,于是,就最后娶了太原王氏偏房的庶女。可悲可叹!”
“是啊,谁说不是呢。这年头,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得瞅准着行事。我们是哪边都惹不起。”
“既然知道,都小声点。别被人听到我们说话。”
“知道了。某这么小声,谁会听到。你当人人都是行走江湖,那些能飞檐走壁的高人吗?如今世道,没得这样的人物了。所以,没人听到啦,放心好了。”
“还是小心点为好。就我们刚刚说的话,被有心人听到,很容易出事的。”
“说的也是。”
……
邻桌窃窃私语,悉数入了郑如骄的耳,听后,她道:“这士族不好嫁啊。可百花令下,宗室适龄女子除昭王府,平王府有两个县主,肃王府一个,定王家一个,还有就是汉王府一个县主,就再没其他适龄女子了。但是五姓七家,现在是说四姓六家了,加上那关中四姓,江东四姓,你们娘子我的婚事似乎早就板上钉钉,再无回旋余地了。可是这样的世家,身后站着的是这样一群骄奢淫逸,嚣张跋扈的士族子弟。那是群能让咱底楼火锅店莫名其妙便成世家专属地的一群人家啊。我若嫁到这样的人家,你们说,以我一人之力,就真能抵挡得住这群人?真的能吗?”
更何况,这些士族家里还养着一窝窝私兵。她纵有百般本事,也是敌不了人海战术啊。
所以说,百花令他妹的,宗室要嫁这个时代的那些世家,可真是前途无亮。那摄政王宋辰仪真是走得好一步烂棋。
郑如骄似乎在询问,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她其实说了这番话也没想着几个婢女会回答她些什么。
“我家娘子能文能武,更兼能开得起这样日进斗金的新式店。西市还有家具坊,两间店铺收入颇丰。这些事情放旁的娘子身上,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而娘子能做到。那高门世家便是龙潭虎穴,奴觉得娘子还是可闯一闯的。而奴和夏鱼几个也会一直帮衬着娘子。所以,娘子,不用惧。”看自家娘子忧心婚事,丫鬟春沉倒是接口了。
“也是。好了,我吃好了。去织锦坊看看,再去西市家具坊一趟,之后,就可以回家了。”郑如骄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然后,起身一个人走在前头,几个丫鬟跟在身后下的楼来。
和掌柜的交接了一下账目问题,随口又问了些店里最近的情况。得知最近出了新品皇家水煮,就是现代的关东煮,生意更是如火如荼,账面超级好看,钱财赚的多多,够她将来出了事一路逃难一辈子都够用了,也够她奢侈地交际收买人心用一段时间了。
于是,出门的步子轻飘飘,郑如骄只觉心情愉悦,脚下如踩了棉花似的轻飘飘。
飘啊飘,这一飘,差点就撞到人。
“十七郞,没事吧?瞧你,都撞到人小娘子了。”那被撞倒的人还没吭声,他的身后,急匆匆窜出来一个小郎,穿一件黑色菱格忍冬朱雀纹圆领罗袍,脚下长筒靴,眉如裁剪,犹似飞刀入鬓,一双微醺桃花眼此刻正眨啊眨地正对着郑如骄在道歉,只这声音略微轻慢,带着贵介子弟独有的骄傲满满,让人感觉不到道歉的诚意,“小娘子,你没事吧?”
郑如骄摇头,不予多谈。
转身欲走。
身后却传来淡淡的一道嗓音:“前边有医馆,不去看看吗?”
温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