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在许程安的预料之内，他从一开始就料到了她会拒绝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当真正听到之时，还是忍不住从心里涌上一大股悲戚与难过。

他没奢求过她能够再次爱上他，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许程安紧绷的肩膀垂了下去，看起来寂寥而失落，微微发干的嘴唇轻启，嗫嚅了下，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所有的话都如鲠在喉。

“但是，”陆安苒话锋一转，朝他踏近了一两步，娇小温软的身子近在咫尺，他还能够嗅到自她四周传递过来的淡淡玉兰花香，沁人心脾，“我也喜欢你。”

“……你说什么？”许程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得神情呆滞地问出口。

他惊愕的神情看在她眼底，少了平时一贯如谪仙一般的不食人间烟火，倒是觉得，这一刻的他格外可爱。

于是，陆安苒比刚才更轻软的声音，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虽然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还是喜欢你。”

她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呢？

她自己也不得而知。

这一世，陆安苒没对许程安有怦然心动的一见钟情，而

且在喜欢上他之前，她也从来没想过会找一个像他这样的男朋友。

爱情对她而言，可有可无，所以她觉得，许程安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但陆安苒心里又很确信，除了他以外，她不会再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这是一种来自潜意识里，她本来就该属于他的本能。

她是说，她喜欢他？

明明是简单的字眼，他却用了好长的时间来消化，甚至为了证明这不是在做梦，他还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直到痛意的袭来，许程安才有种真实的感觉，他无边黑暗的眸子深处大为震撼，压抑不住心里源源不断翻涌而来的欣喜，同时还有害怕。

走上前去，抬手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唯有收紧的力道，她在胸膛之中的真实触感，才能短暂消磨他衍生而来的好几种情绪。

陆安苒乖巧地被他抱着，鼻尖全都是他清新的气息，被他所填满，那种说不出的甜蜜感，让一直以来不习惯和任何人亲密接触的她居然不舍得放手。

甚至享受被抱着，被捧在掌心里关爱的感觉。

“安苒。”抱了好一会儿，许程安才慢慢松开她，唤了她后却

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般压抑不住如初恋的小伙怦然情动，紧张又喜悦的感觉好像跨越了数以万计的时间，梦回到多年前，她第一次说喜欢他的那一刻。

这时，她带了几分清冷的面孔与那时她俏丽羞涩的面容重叠，她深深凝望着他的瞬间，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还叫安苒？”陆安苒纤长的睫羽扑闪地眨动着，速度很慢，如同一把小扇子在眼睑处落下一排阴影，特别好看。

她记得他以前叫过她更亲密的称呼来着，不过很少听到。

通常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情况下脱口而出，她是喜欢他这么叫的。

总觉得这个称谓很熟悉，并且只存在于他们之间。

许程安微凉的掌心情不自禁触上她嫩滑白净的脸蛋，头渐次低了下去，两人之间的距离无限缩短，甚至彼此的呼吸都可以相闻。

男人低哑的音色暗了好几度，从喉咙溢出就徜徉在她的耳边，一直酥到了心里。

“苒苒。”

他说着，简单的词句里包含着的全都是这些年独自一人度过无数灰暗日子的孤寂寥落，与悔不当初的愧疚沉痛，一并脱口而出，“我好喜欢

你。”

陆安苒不懂他包含着的这些感情，只是在听到这句话时，莫大的酸涩感充盈着她的心房。

她心疼他。

“苒苒也喜欢你。”她稍稍踮起脚尖，用力回抱住他。

陆安苒的眼睛本来就生得漂亮，浅浅的琥珀色，就像是一块尚好的琉璃，晶莹剔透，认真地注视着时，就好像随时可以被吸进去。

许程安看着，喉结动了动，精确捕捉她柔软湿润的唇瓣，低头吻下。

她也没避，半阖下晶亮的眸子，心跳的频率加快，小手不自觉攥紧了他的衣襟。

双唇相接的前一刻，许程安突然感觉到一阵巨大的疼痛朝他冲击而来，甚至眼前她完美的脸庞都已经泛起了模糊。

“程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陆安苒猜到肯定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但是现在也没有果汁，不能给他缓解疼痛。

只能先行从他怀里出来，退开几步，让他能够好受一些。

许程安也没想到这次的痛感来得比之前都重，跟她在一起的这段时日，她每天都按时叮嘱他服用果汁。

接触时，心脏也没那么疼痛了，以至于他短暂忘记了，他体内种下的那个东西，是

会随着感情的加深而加速发作的。

想到这里，他嘴角泛起一丝苍白苦涩的笑。

这个东西，就是他曾经对她犯下滔天罪行的见证，永生永世都无法去除，他们之间……

也终究有她会想起来的那一天。

到时候，她还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