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川霎时发出几声痛苦的哀嚎,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身躯立刻跌倒在地,大片的血液从他伤口中流出。
唐蓁面色煞白地闭上眼,避开了陆黎川可怖扭曲的神情。
“砰”一声,特种兵训练有素地破窗而入,扫除了屋内的一切障碍,将奄奄一息的陆黎川押下去,又将唐蓁解救开来。
唐蓁只觉得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动弹不得,只能被人扶着艰难地站起身。
“霍焱呢……隔壁仓库还有人!他那边有炸弹!警官,你们快去救他!”
“女士,稍安勿躁,我们的拆弹专家已经到达,正在艰苦作业中,会尽可能保护霍先生的安全。”
唐蓁这才松了一口气,疲惫地点了点头,两行清泪倏然落下。
夕阳西下,唐蓁坐在警车中,肩上哪怕 披着厚重的毯子仍在瑟瑟发抖,
拆弹专家已经进入到霍焱所在的仓库将近两个小时了,其他所有人都被勒令退后到十公里之外,唐蓁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又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她只能挺着,撑着,不想霍焱最后劫后余生的时候,路的尽头没有人在等她。
唐蓁嘴唇发紫,哆哆嗦嗦地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把心脏
病用药,连水都没用,直接干咽了进去。
眼前的世界有些发灰,唐蓁狠命地咬着自己的舌尖,让疼痛刺激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还没等到霍焱,她不能睡……
不知过了多久,唐蓁的脊背已经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变得僵痛不堪,只见道路那头一辆蓝白相间的警车一路打着闪朝她驶来。
唐蓁笑了一下,想跳下车,可残破不堪强弩之末的心脏已经不足以支撑她这样的动作。
警车停下,两三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搀扶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霍焱面色憔悴,浑身被冷汗湿透,此时风一打,整个人瑟瑟发抖摇摇欲坠。
小时候被绑架差点被狗吃掉的阴影太过深刻,纵使他是个男人,经历了漫长又煎熬的拆弹过程,也有些熬不住。
可他知道,还有一个人,一定比他更焦急,更担忧。
霍焱顾不得那么多,一路小跑到唐蓁所在的警车边,顺手将自己掌心中那张字迹歪扭的纸条塞进了口袋里。
他看到唐蓁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立刻将唐蓁抱在怀里,大手一下下安抚地拍在她背上,两个狼狈又幸运的人紧紧相拥,像是紧紧拥抱着自己好不容易才
捡回来的一条命。
他们的人生都曾经因为一场绑架走向深渊,可现在,仍是一场绑架,让这一堆好事多磨的爱人,重新走向圆满。
“没事了……蓁蓁,我没事,毫发无损。别怕,你别怕,深呼吸。”
霍焱的手不动声色地压在唐蓁手腕上,感受到那微弱的脉搏后,紧紧闭了闭眼睛,在内心将陆黎川凌迟了无数次,情绪上却没有暴露出任何不对。
他只是柔声道,“带你去医院好不好?我们都检查一下,其他的事情等我们恢复了精力再说,孩子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唐蓁的嘴唇不停地打颤,呼吸也气若游丝,看到霍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一直吊着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垮的那口气,倏地一下就散了。
唐蓁的颓相明显,令霍焱不忍再看。
也再装不下去。
霍焱的声音绷紧得犹如一张弓,疯了般朝旁边的警官喊道,“去医院!快去医院!她有心脏病……救救我老婆……”
车子绝尘而去,一路以超速边缘的时速往市中心医院飞奔。
可惜陆黎川选的这地方太过偏院,赶过去最少也得四十分钟。
霍焱心急如焚,他不停地按摩着唐
蓁已经逐渐发紫发冷的手指,跟她说着话调动她的精神。
霍焱以为自己柔声细语,可所有人都看得出他那勉强的笑容下掩藏着多么巨大的悲痛和恐惧。
唐蓁也竭力掀起了眼皮,她多想抬起手抚一抚霍焱揪成一团的眉心,想告诉他别皱眉,我一看你皱眉的样子就心烦。
可时间有限,体力不足,她只得挑点别的更重要的事情来说。
“你刚刚,藏的什么?”
霍焱整个人身体一顿,本想搪塞过去,可看着唐蓁眼下的样子,只得咬着牙实话实说道,“是……刚刚写的遗书。这是惯例,万一拆弹不顺利,就……我只是写着玩的,我知道我一定会没事的,你还在等我,我怎么舍得不回来。”
“念给我听听。”
“……好。”
霍焱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掏出刚刚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一字一句艰涩又哽咽地念出声。
“我这一生,成就无数,遗憾无数。”
“如果要属其中之最,就是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亲手将这世上我唯一最爱的女人越推越远。”
“可上天眷顾、老天垂怜,在我将近三十岁的时候,又重新拥有了此生最珍贵的一切。”
“
如果今天,我的生命在这里画上句号,我只希望,唐蓁,你的后半生能够永远忘了我……”
再读不下去,一座一卧的两人,早已泪流满面。
“是有点傻,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