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蓁看着他那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幽幽叹了一口气,并没多说什么,就那样敞开着车门坐到了他的车边。
寒冬深夜的路边,行人寥寥,只有寂寞的路灯始终伫立,霍焱就在那样昏暗的灯光下缓缓低头,抵在了唐蓁挨着他的小臂上,低低发出一声饱含痛苦的喟叹。
唐蓁匆匆地移开了眼神,有些失神地朝窗外看去。
跟霍焱相识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软弱的样子。
即使是一开始初出茅庐的时候,他连青涩都是骄傲的。
再后来他拥有了唐蓁,拥有了事业和梦想,那时候的霍焱整个人都在熠熠发光,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是这世上最令人艳羡的人生赢家。
哪怕后来命运翻云覆雨的手将这一切都残忍地打碎,即使后来的霍焱接连遭受身陷囹圄、最疼的弟弟惨遭毒手、又
认定自己被最爱的女人背叛,他也从来没有流露过一丝一毫的脆弱。
更不用提此后手段狠辣、威势逼人的霍焱。
可现在,他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像一个初生的孩子那样靠在唐蓁纤细的手臂上,试图从四面八方汲取几丝温暖治愈心伤。
他与那个睥睨众生的天之骄子判若两人。
可这样的霍焱,才反而能令唐蓁动容几分。
唐蓁本来以为,当幕后真凶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她一定会扬眉吐气大仇得报般得意地站在霍焱面前,唾弃他曾经的误解,讨伐他过去的罪行。
可眼下,唐蓁只觉得心口有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石悄悄瓦解了,她能够自证清白,她从此问心无愧。
至于霍焱信不信、悔不悔,于唐蓁来说,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徐烟儿被捕这么大的事,自然不可能逃过陆黎
川的耳目,彼时他还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听到这个消息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他妈的,当初饶了她一命,不就是看她还有点使美人计的资本能去迷惑迷惑敌人吗,结果呢?屁事都没干成,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弱智!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她掐死!
现在倒好,新佩的什么资料都没有盗出来……等等,新闻说她是因为什么罪名被抓紧去的?杀人、故意伤害……好像没有盗取商业机密这条。
陆黎川费尽力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就说明她那些烂账暂时还波及不到自己。
可谁知道这个贱人会不会为了立功减刑而将他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手脚都交代出去?!
陆黎川狠狠咬了咬牙,他可懒得跟那些警方周旋……陆黎川直接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要求必须在第一时间内销毁他跟徐
烟儿之间所有的往来证据。
“记住!是所有!我从来没有跟她在人多的场合见过面,你们要做得彻底……反正那婊子已经进去了,就算一把火烧了她的房子,也没人会在意。”
助理领命,陆黎川脸上的阴狠表情才算是松动了几分。
不如让徐烟儿直接死了算了,毕竟死人的嘴才最牢靠,不是吗?
“还有,给我盯紧警局那边的动静,如果她胆敢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我也不介意采取点非常手段。”
这样,他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也算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了。
挂了电话,陆黎川艰难地下了地,现在的情况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来自怜自艾。
可陆黎川并不知道,徐烟儿最私密的空间除了她的房子,还有那辆别人送她的爱车——浅金色的雷克萨斯中,一个轮廓深邃的
男人轻轻俯身,抠下了驾驶座椅下面安装的微型窃听器。
一个、两个、三个……这样的窃听器竟然足足有十六个,就连汽车的后备箱里都有。
将这些小东西装在袋子里,男人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他自然是了解徐烟儿的,知道这人生性多疑,很少将犯罪证据留在家中,一般对她来说重要的文件她都会藏在银行的保险柜、或者车里。
如果跟什么不想被发现的人见面,她更是愿意约人家在车里谈,空间小私密性高,她觉得有安全感。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徐烟儿深谙这个道理——而深谙徐烟儿的男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许多徐烟儿不敢示人的证据。
这女人的死罪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可还有一个人,唐时谦绝不会放他逍遥法外,下一步,他要让陆黎川再难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