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朗被冰得整个人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很乖地没有动,用一种略带着懵懂的眼神就那样盯着谢医生看。
谢时戬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瞬,宁静如一片湖泊的双眼望进霍朗的眸子。
那一刻,他是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将霍朗带走,走到一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去,将一切烦恼和俗世都抛到脑后,无论霍朗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好好地照顾他一辈子……可是他不能。
谢时戬在挣扎中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略带苦涩地勾了勾唇角,收起了听诊器。
“谢医生,我还好吗?”
谢时戬轻柔地拉过霍朗的衣领,帮他把病号服的扣子一颗颗扣上,“你很好。”
霍朗一时有些愣住了,因为从没有人这样面对面坚定地告诉过他,“你很好”。
就算是哥哥或者烟儿姐姐,跟他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也只不过是“别怕”、“一切都过去了”,所以即使霍朗知道谢医生是在说他的身体很好,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羞赧的情绪。
更何况,谢医生说话的语气那么认真,就好像真的是在夸他这个人一样。
气氛正有些微妙,霍朗的病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谢时戬敛去了面上的表情,走过去打开了房门,却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徐烟儿。
之前余琴跟徐烟儿的那场龃龉并没有叫霍朗知道,就是怕刺激到他的情绪,可谢时戬看着眼前这个明显脸色苍白,还穿着小朗同款病号服的徐烟儿,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放她进来了。
谢时戬和唐蓁一直觉得徐烟儿一定是对霍朗做了什么干预,才
会让他如此非她不可,而霍朗之前的专属心理医生余琴就是其中重要的一个关卡。
现在余琴已死,她这条路走不通了,可这也恰恰帮他们确定了这种猜测——她和徐烟儿就是在狗咬狗,然后被灭口的。
所以现在唯一的突破点只有徐烟儿了。
果不其然,霍朗见到她走进病房,脸上立刻露出了一种惊喜至极的情绪,激动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烟儿姐,你怎么来了!?”
可下一秒,霍朗就看清她身上这身与自己别无二致的病号服,脸上的笑容一下崩塌成灰,那双秀气的眉头简直要拧成个结,他焦急地走上前拉住了徐烟儿的手臂,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你也住院了?!是受伤了还是生病了,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霍朗的问题
像连环炮似的,徐烟儿得意极了,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要大笑出声,看看,这就是霍朗!
这就是关心她比关心自己还要多的霍朗,徐烟儿就知道,只要有霍朗这张王牌在,整个霍家都必须得把她当回事儿!
刚刚被霍程远警告的不爽、和担心霍焱查出什么的忧虑一下子都统统不见了,徐烟儿心中此时只剩下一种病态的快感。
她调整了下表情,故作洒脱地抬起左手臂拍了拍霍朗的肩膀,“我没事,就是一点小感冒而已,马上就好啦。”
可手臂放下的时候,好像胸口那道伤口不小心被拉扯到了,徐烟儿没忍住轻呼了一声,随即左手落下的动作也有几分僵硬。
霍朗极其敏感地发现了这丝端倪,整个人如临大敌一般,轻轻扶起了她的手臂。
徐
烟儿“嘶”了一声,随即有些紧张似的盯住了霍朗的眼神,为难地安慰道,“小朗,我真没事……”
霍朗却从听到她压抑着的那声呻吟起就蓦地红了眼眶,他匆忙又小心地将徐烟儿两只袖子都挽上去,发现她的手臂没有任何异样,又开始想要扒开她的领子去看她的肩膀。
徐烟儿被这突入而来的动作吓到,躲了一下,谢时戬也终于看不下去了。
这女的表演得那么做作,霍朗竟然会心疼到这种地步!
他走上前去环住了霍朗的身体,想帮他拉开告诉他要冷静,霍朗却如同一匹被激怒的小狼,红着眼眶回过头朝谢时戬吼了一声,“滚开!”
谢时戬怔愣地看着他脸上厌恶和烦躁的情绪,眨眼之间,就好像刚刚那些温情的场景都不复存在了一般。